俞涼起先完全睡不着,心心念念他的推論。

    白天經歷了太多事情,最後疲憊戰勝了他。

    俞涼捧着手機,嘴脣微張。

    黑暗中,程雲野睜開眼睛,確定身邊的人已經睡熟了,躡手躡腳下牀。

    牆壁上滲透出鮮血,逐漸匯聚成字。

    程雲野無視了它,徑直出了門。

    黑暗籠罩了養老院。

    嚴黑剛和巫戒碰頭結束,準備回智學樓看自己的爺爺。

    遊戲給巫戒隨機匹配了他爲同行者。

    第二個子游戲以他的夢爲原型,形成了仁悅養老院。

    同樣,他如願以償見到了患有老年癡呆的爺爺。

    他爺爺什麼都不記得了,見到人只會喊“小黑在哪兒”。

    小黑就是嚴黑的小名。

    嚴黑覺得很土,可他還是同意爺爺喊這個名字。

    他這幾天基本都陪在他爺爺身邊。

    巫戒告訴他日記本是破夢的關鍵,本子已經被他藏到了另一個時間線的養老院。

    嚴黑並不在乎巫戒的所作所爲,他只希望自己在夢中多陪陪記憶裏的人。

    他走在空無一人的路上,停下腳步:“誰。”

    他剛剛就發現了,一直有人跟在他身後。

    悄無聲息,但那人身上的殺意太強了。

    對方沒有回答。

    嚴黑很快就知道了答案。

    他轉頭的瞬間,就被一股力量打飛了出去。

    飛是實打實的飛,他整個人摔進草坪裏。

    嚴黑毫不懷疑這一下如果他摔到水泥地上的話可能就再也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還沒來得及起身,就被人掐着脖子拎了起來。

    藉着月光,嚴黑看清了那人的臉。

    他對程雲野有印象,俞涼白天的時候一直推着他。

    可是他不是坐輪椅的嗎?

    就算是npc也該遵守遊戲規則吧?!

    程雲野心裏冒火,一想到嚴黑欺負俞涼的樣子,“砰”得一下把人扔了出去。

    骨頭錯位的聲音響起了好幾聲。

    把人揍了一頓,走之前,他低頭思考了一會,幫嚴黑把脫臼的肢體都給接回去了。

    熱心市民程先生甚至把死魚一樣昏迷的玩家順路送回了智學樓。

    雖然他可以爲所欲爲,但還是要適當給遊戲一些面子。

    做完這些,程雲野帶着一身夜晚的冷氣回了房間。

    俞涼還在熟睡,對有人替他出了頭這件事一無所知。

    天亮了。

    牆壁上的血字已經乾涸,沒有凝固時流下來的拖痕放在恐怖片裏有些可怖。

    也許找不到能在牆壁上留下字跡的工具,那一頭的人劃開手臂,用血傳達了訊息。

    是幾個大寫的英文字母。

    俞涼將名字記下來仔細分辨,很快確認了身份。

    “……丁嘉暄。”他的眼底亮底光芒,“是玩家。”

    現在俞涼可以確定,玩家被分成了兩批。

    不包括嚴黑和巫戒,另外四個玩家都在“裏世界”裏。

    最後一排,丁嘉暄還寫了一個王字旁,但再沒下文了。

    偏旁寫的很倉促,很明顯看得出寫字的人有些急了。

    俞涼心裏有種不好的預感。

    他第一時間告知了單英喆和高佰。

    吳志明提供的重要訊息中,日記已經不在圖書館了,他們暫時沒有去那裏的必要。

    單英喆激情開麥抨擊巫戒:“本來這個子游戲只要找到日記本,沿着裏面的線索,我們就能破夢……這老鼠屎巴不得我們死啊!”

    高佰和俞涼想到一起了:“你說字跡中斷,會不會是巫戒在丁嘉暄他們的時間線……”

    如果他們對玩家出手,在另一個世界的他們也不會安全。

    她皺眉:“我們提防一下嚴黑。”

    程雲野:“不用,他不會動手。”

    俞涼:“爲什麼?”

    程雲野垂着眸子不說話。

    嚴黑已經被他物理削弱成戰五渣了,根本不足爲懼。

    這話他當然不會說,俞涼見他不講話,也不再追問。

    單英喆抓頭髮:“這麼說我們只能等這個子游戲時間到了以後被動脫離麼,這樣評分和獎勵都會降低啊。”

    高佰冷颼颼道:“遊戲沒說脫離的時間,說難聽點,結束需要幾天、幾個月、還是幾年?”

    單英喆焉了:“我們想想別的辦法吧。”

    幾個人商量了一下,決定反其道行之。

    日記本已經被藏起來了。

    哪怕他們抓到巫戒,他一口咬死不知道本子在哪,他們也沒辦法。

    所以俞涼拋出了一個假設:“換一種思路。平常我們做噩夢的時候,都是怎麼醒來的?”

    單英喆上一次說廢話還是在上一次:“驚醒。”

    俞涼:“……”

    高佰仔細地回憶了一下:“意識到自己在做夢,在夢裏一腳踩空、死亡,還有……”

    她頓了頓,找到一個還算合理的解釋:“讓夢迎來大結局。”

    高佰做過許多一模一樣的夢。

    第一次做夢的時候她意識不到自己在做夢,只能在夢中被動的行進,直到自己醒來。

    第二次遇到一模一樣的夢,她很快就能意識到自己在夢中,甚至改寫夢的結局。

    她有經驗地處理掉第一次夢中的困擾,像遊戲裏的二週目,讓夢迴到她自己的軌道。

    這麼一解釋,單英喆的腦回路跟上了。

    “我懂了。”他打了個響指,“我也做過一樣的夢。”

    雖然細節會有差異,但主線不會變。

    高佰:“把表裏世界看成兩個類似的夢境,或許我們可以試一試切斷兩個世界的聯繫。”

    俞涼:“是切斷夢和現實的聯繫。”

    程雲野餘光瞥向俞涼。

    他知道俞涼要做什麼了。

    俞涼將手機推到桌面上,打開一段視頻。

    “這是裏予……我對象給我發的視頻。”

    他動動手指:“仁悅養老院近五年沒有人靠近,但就在這兩天,網上出現了探索養老院的直播。”

    丁嘉暄和另外三個玩家的臉出現在鏡頭裏。

    他們正在進行直播,兩兩分組。

    一組人晚上一直襬弄空調,另一組人晚飯似乎喫壞了肚子,一直在跑廁所。

    房間號正好和夢中四人呆的地方一模一樣。

    他們晚上聽見的奇怪的聲響都是另外四個玩家發出的。

    進度條記錄着他們的一舉一動。

    丁嘉暄最先發現牆壁上滲出來的“你是誰”三個字,割破手腕用血寫下自己的名字縮寫。

    他寫下王字旁,一邊的玩家突然讓他快跑。

    鏡頭非常混亂,丁嘉暄抓着相機狂奔。

    視頻到此爲止。

    俞涼結合推斷:“所以他寫王字旁,應該是想寫‘現實’這兩個字。”

    單英喆一拍桌子,動靜太大吸引了隔壁桌老太太鄙視的眼神。

    他雙手合十連聲道歉,才道:“如果切斷聯繫,夢境裏有自主意識的嚴黑迎來他最想要的大結局,是不是也可以破夢?”

    進入子游戲到現在,排除玩家鬧出的烏龍,俞涼只經歷了一次靈異事件。

    證明嚴黑的執念很深,他們成功的概率很高。

    俞涼點頭:“我們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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