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硬又違和。
平靜的湖面上，顧鋮和顧乘隔着幾個身位，相互對視着。
不同於顧鋮的激動和彷徨，此刻的顧乘顯得有些無奈，又帶着幾分滄桑的悲涼。
兩個人明顯都有話想要對彼此訴說，但卻都沒有說出口。
“我…”
顧鋮張了張嘴，最後也沒說出什麼來。
“顧鋮，在所有人過往的選擇中，你是最爲複雜的一項，也是最不應該出現的一項。”
小黑伸出手，一顆球狀晶體浮現，正是顧鋮剛纔凝聚的律者核心。
“我曾說過，刻印、核心、神位缺一不可，但…”
“若只是如此，卻顯得你有些多餘。”
顧乘神色嚴肅，陣陣冰涼讓顧鋮有些心憂。
“顧乘？我不是…”
顧鋮張開口，想把自己以爲的事情說出來，他以爲得到了認可。
小黑搖了搖頭。
“除了證明出獲得傳承的人是顧鋮外，你，再無價值。”
“只是如此，是不夠的。”
顧乘持着核心向顧鋮走去。
每一步都是如此沉重，每一下都是如此緩慢。
好似…
在做什麼最後的約定？
“小黑…唔！”
顧鋮話還未出口，小黑就將手中的核心猛地一下打入他的體內。
“在我和斯卡蒂被徹底捲入這個世界之前，還請你…不要讓我們失望，時間…真的不多了。”
小黑盡力維持出一抹微笑，緩緩幫顧鋮閉上了雙眼。
頃刻，這片空間開始坍塌，顧鋮的身影逐漸被盛世般的光芒覆蓋並緩緩消散。
崩潰的空間裏，僅剩顧乘一道單薄的身影，藍髮青衣，顯得那麼孤寂，那麼的…
滿是遺憾。
細碎的痕跡倒映出顧乘的面容，一方陰沉，一方平靜。
“小黑，看起來你已經決定了？”
一片片的空間碎片宛如破裂的玻璃，一點一點的散落着。
同樣的藍髮青衣從虛空中出現，但是比起顧乘，他更加灑脫，更加自由，只是那雙眼眸中的情色僅有在遺憾中盛開的絕望。
“這和你已經沒有關係了…”
“顧鋮。”
聽到小黑的話後，那人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淡淡的點了下頭。
小黑冷笑一下，隨手喚出那柄凜冬，將它橫向對準面前的人。
“看不出來嗎？凜冬已經不承認你了。”
正如顧乘所說，相對於之前面對顧鋮的情況，此刻的凜冬，並沒有之前的絲毫顫抖，反而堅定的穩在小黑的手裏。
“小黑…”
“你誤會了，難道我會對小傢伙出手嗎？”
對面那人嘆了一口氣，挑了挑眉，輕聲說道。
小黑聞言一愣，緊接着收回了凜冬，但仍然冷臉對着那人。
那人也不惱，而是深吸一口氣，揮手控制住了這片空間，讓其不再坍塌、破碎。
“我知道你一直在等我，也知道你和斯卡蒂將所有的一切都壓在了小傢伙身上，可…”
他並沒有把話說完，因爲顧乘不知何時，已經手握長槍頂在他面前了。
“不過是再死一次罷了，信念不滅，神靈永存，難道你看不出來嗎？”
“成功，那就一切美好，失敗…”
“失敗而已，只能證明人類沒有任何價值，我和斯卡蒂將會重回虛數，一切不過須臾之夢罷了。”
小黑冷聲說道，而對面那人愣住了。
“極惡，怪不得是我的負面人格…”
“可，斯卡蒂會傷心的…顧鋮，也會如我那時一樣。虛數空間？到那個時候，祂又撐得住幾下呢？”
那人用手指劃開長槍，輕輕將顧乘推走，滿目愴然的樣子很是失落。
“他的選擇就是我的選擇，律者或是神使，對於彼此而言，不過是運用力量的方法罷了。”
“小黑，聽說你起了個顧乘的名字？不如…”
“我們再比一次吧。”
那人的身影突然綻放出藍冰色的光芒，三對冰翼和一道律者法環清空浮現。
沒有其他的感覺。除了包容一切的海納百川外，只有那凜冽的寒風。
“呵，顧鋮，你還是老樣子啊…”
小黑無奈聳了聳肩，身上同樣浮現出一層冰藍色的光。
層層冰霜環繞，道道虛影包圍，
顧鋮和顧乘，久違的再次爭鬥起來。
一方代表了未來和過往，是絕望後的希望。另一方則代表了永恆與虛妄，是無數選擇中不變的延續。
於絕望中重生，歌贊歷史的遺憾，從絕境中帶來希望。
是過往的反撲，也是未來的轉折。
冬日何來楓葉？夏日何來冰雪？
說是神蹟，又何嘗不是人們內心的一種放任？
崩潰的空間被暫停，兩道近乎一樣的流光相互衝擊，相互連體，彼此之間不停攪動着虛無的空間。
清脆的金屬碰撞聲，兩人之間的吼聲不絕於耳。
流光輸出同源，可卻仍有強弱之分，天地雖爲之動容，可空間無禮難容。
兩道流光劃入星空，形成遒勁的弧線，宛如流星般留下彼此的痕跡。
但…
內界並不像肉眼所見般那麼簡單。
顧鋮，穩穩的壓制住了小黑。
只是赤手空拳，只是殘缺的靈魄，可顧乘抵擋起來是卻是那麼的喫力，那麼的…捉襟見肘。
不知道多少次的交鋒，璀璨的兩道煙花終有一道散盡了光和熱，凋零在這盛開的水平面上。
“你…又贏了。”
顧乘放在地上不再動彈，好像對這個結果並不意外。
“是嗎？”
“小黑，你果然還是口嫌體正啊…”
那人心中早有些許猜測，在覈心被顧乘塞進小傢伙體內時，他便知道了，這個死傲嬌早就分出部分能量出來了。
“呵～”
小黑冷笑一聲，可隨後眼眸卻溼潤起來。
“要不是用核心和神力刺激你一下，你還準備到死都不出來嗎？”
“你這個混蛋！”
“無論什麼時候都這麼讓人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