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了無憂堂,顧燕辰早已在那裏等她了。

    他來了才知道,她跟司徒宇一塊出去了,見到她無礙,終於放了心。

    “司徒宇人呢?”

    “做和尚去了。”

    顧燕辰愣住了,以爲她是在開玩笑,當再次確認,司徒宇真的做和尚去了,他終於相信了。

    他摸了摸下巴:“這件事恐怕沒法跟南方交代。”畢竟人到了,卻不見了,說去做和尚了,太奇怪了。

    “放心,”沈秋道,“這件事我相信司徒自己會給南方一個交代的。畢竟,他只是出家了,又不是傻了。”

    正如沈秋所說,司徒宇到慈安寺出家,給南方的司徒大帥去了一封信,說明了他已經看破紅塵一心出家的事情。

    後來司徒大帥又派人去慈安寺找他,可是勸不回去,也只得作罷了。

    一時南北倒也算是相安無事,但是北方和西邊的葉氏卻進行了幾次邊疆的衝突。

    不過沖突遠在邊疆,倒也不影響燕京一片太平。

    冬去春來,春節一過,沈秋在花市上買了幾盆花兒,放在窗臺上,她的窗臺上放兩盆,巧兒的窗臺擱兩盆,五顏六色的,小小的無憂堂顯得生機勃勃。

    她看着十分滿意。

    屋子裏,一大早的,傑克和湯姆爲了一塊肉餅又吵得要打起來,巧兒在一旁勸架。

    這戲碼基本隔幾天都要上演一趟,這狐狸老不羞的,一把年紀還跟小貓搶食,說過他許多次,真是屢教不改。

    沈秋懶得管他們吵架,準備搬桌子開門算卦。

    “啊!救命啊!求大師你救命啊!”

    沈秋才搬到門口,一個人就“噗通”一聲跪在了門前。

    來人是個中年婦女,包着頭巾,穿着一件秋香色的碎花衫子,深藍色長褲,臉上淚痕一道道的,看起來可憐兮兮的。

    “大嬸,怎麼了?這是發生了什麼事?”沈秋急忙扶起她。屋裏頭的巧兒和狐狸貓兒都跑到門口看熱鬧。

    “大師!都說燕京最厲害的大師就是您了!您一定要救救我兒子啊!他才十四歲啊!”

    如今在燕京,沈秋的名頭已經十分響亮,一則她算卦準,二則她辦的了別人辦不了的事兒。經過春風報一吹,更是人盡皆知,都曉得她是大師中的大師,簡直傳的是活死人肉白骨,堪比觀世音菩薩下凡。

    有的鄉下人進城,基本上一打聽,不少都能直接找到她這兒來。

    沈秋看到女人風塵僕僕模樣疲憊,鞋子都磨了一個破洞,就知道她趕得很急。

    她將大嬸扶進了屋子,叫巧兒端過來一碗豆漿。

    “大嬸,你先喝口豆漿,緩一緩神,慢慢說。”

    女人喝了一口豆漿,終於緩過神來。

    女人將事情緩緩道來。女人姓田,是燕京遠郊田家莊的人。

    這個村子裏的人大多數姓田。這怪事要從去年冬天說起。

    去年冬天,田家莊的幾個鎮日裏閒逛的光棍陸續失蹤了,村裏人雖然有些疑惑,但想着或許是出外打零工去了,便沒有在意。

    直到春天,村裏便有人丟了兒子,年輕人,二十出頭,本來正是春耕農忙的時節,怎麼會出去打零工。

    家裏人託人到處去找,可是沒個蹤影。

    這時候,田家莊的人開始警惕起來,一般的時候不讓自家的兒子離開視線之外。

    可是儘管這樣,又連着幾日丟了兩三個年輕人,村裏人到附近的山裏找了,連個鬼影子都沒找到。

    村裏人報警,警隊去看了一回,便叫他們等消息,可是等着等着,哪裏有什麼消息傳來?

    傳來傳去,都說田家村有喫漢子的女鬼,連外村的漢子都不敢上這來。

    田大嬸冬天的時候去孃家探親,因爲大雪阻滯路不好走,因此遲了半個月纔回到家裏,家裏只有兒子跟奶奶,本來兒子也有十四了,會幹活做事了,她很放心的。

    可是哪裏想到,她一回家,就聽到奶奶哭得震天動地,原來自己的兒子丟了!

    跟之前村裏失蹤的年輕人一樣,連個鬼影子都找不到!

    報警肯定是沒用的,田大嬸悲痛欲絕,她思前想後,終於想起了燕京有位十分有本事的大師,凌晨天沒亮就從家裏往城裏趕,終於一大早的趕到了無憂堂門口。

    “大師,你算算,求你算算,我兒子到底是生是死,到底在哪裏啊?!我可就這麼一個兒子啊!他爹去的早,家裏兩個老的一年老似一年,都指望他了呀!”話說着,大嬸又哭得稀里嘩啦的。

    沈秋嘆氣,所謂人生三大悲劇,莫過於少年喪父,中年喪偶,晚年喪子。

    這位大嬸要是真沒了兒子,恐怕也活不下去了。

    沈秋道:“你寫一個字,我幫你測你兒子的生死。”

    巧兒端過來筆墨,大嬸想了一下,顫巍巍寫了一個“兒”字。

    她寫下字的時候,正好臉上幾滴淚水落在了墨字上,將字溶成了一個“幾”字。

    沈秋仔細看了看,“兒字變幾字,中間加了一橫,這一橫是關鍵啊!”

    巧兒在一旁好奇的問:“怎麼說啊?”

    “這一橫,斷生死啊!”沈秋用手指一劃,“橫,乃是一個形狀,人若是躺着,那是一橫,人若是站着,那是一豎,所以此時,她的兒子是躺着的!”

    婦人一驚:“他死了嗎?”

    沈秋搖頭:“他躺着不代表他死了。還得看看時辰。你找我算卦的此時,正是辰時,太陽昇起,陽氣充足,對應五行爲土。陽光如火,火生土,生氣勃勃,這個時候,你的兒子肯定活着!”

    婦人大喜,激動的涕淚直下:“果然是大師!果然是大師啊!”

    沈秋看着那字,那一“橫”漸漸的開始溶化,越來越淡。

    她擔憂道:“你先別高興的這麼早,人的性命會隨時間的變化而變化,現在活着,並不代表晚上還會活着。若是我算的沒錯,今日白天一定是安全的,但是天色越晚,他的性命就越危險。”

    也就是說,如果要救她兒子,他們只有一個白天的時間。

    婦人一呆:“這……怎麼辦?去哪裏找他?去哪裏救他?只要大師能救他,我哪怕房子賣了也會付錢給您的!”

    “錢的事先不必談。先找輛車,這樣會快些。”如果是人力車,到鄉下得好幾個小時,白白的浪費了寶貴的時間。

    “車?我去找黃包車!”平時都不捨得坐車的女人,咬着牙準備去包一輛黃包車。

    這時,門外突然傳來兩個聲音。

    “坐我的車!”

    “坐我的車!”

    門口兩人對看一眼,那真是針尖對麥芒啊!

    沈秋扶額,這兩位怎麼又碰一起了?

    門口站着的不是別人,正是喬三和顧燕辰。

    顧燕辰時常來看沈秋自不必說,喬三爲了打探新聞也是不遺餘力。

    他的春風報還指着沈秋呢。他專門爲沈秋開了一個專欄,叫做“燕京異事錄”,讀者如雲。要是沒有沈秋這邊的第一手資料,他怎麼向讀者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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