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看到那窈窕的身形時,喬洋心中猛地一跳,十分歡喜。

    他猜的沒錯,果然是個身材曼妙的女子,只可惜,她的臉被籠罩在陰影裏,完全看不清楚。

    女子沒有穿旗袍,而是穿着一件粉白色如紗一般的長衫,十分飄逸動人。

    那披肩的長髮,彷彿反射着月亮的光華,好像陽光下的黑色瀑布一般。

    喬洋頓時浮想聯翩。也許她也是心裏有苦難說,纔會晚上到這裏來散心的吧?

    女子吹了一會兒,沒有聽到他的和曲,放下了笛子,朝着他的方向看了過來。

    看到了他,她似乎嚇了一跳,不由得往後退了一步,如此半邊的身體都被籠罩在亭子的陰影裏。

    “你別害怕,我不是壞人!”喬洋急忙高聲解釋,“我只是覺得你吹得笛聲很美妙,所以唐突的跟你應和一下。”

    女子輕聲道:“你的簫聲也很好聽。”

    喬洋大喜,看來這個女子並沒有將他認作登徒浪子。

    兩人,一人站在亭子上面,一人站在亭子下面,有一句沒一句的攀談起來。

    多半講究的是音樂,至於身份其他,半點都沒有提到。

    不知不覺,便過了一個時辰,喬洋意猶未盡,但是那女子已經轉身了。

    “我該走了。”她說,聲音輕柔而動聽。

    “誒……”喬洋十分不捨得,“你叫什麼名字?”

    女子沉默。

    “我的意思是,我們聊得很投機,可以做個朋友啊!我只是想請教你的名字,沒有別的意思!”

    “月明。”她看着月亮說。

    “月明?”喬洋念着這個名字,心中一陣欣喜,果然人如其名,這名字動聽,人必然一樣好看。

    他現在不只是猜測她好看,而是肯定她長得好看。

    以他多年看女人的經驗,但凡聲音如此、身段如此的女子,必定是一位絕代佳人。

    “我有車,可以送你。”他趕忙說。

    “不必。”女子轉身,身形極爲輕靈。

    喬洋急忙跟了幾步,只見她下了亭子,跨上了旁邊樹下停着的一輛馬車。

    那馬車看起來很講究,白色的馬,鑲嵌銀色飾品的車廂,無不彰顯着女子出身高貴。

    如今燕京的大富之家都流行買汽車,這種舊式的馬車已經很少有人家用了。

    喬洋心裏想着,這樣的馬車,一定是世代簪纓的舊世家,這女子必定是出身大家的名門閨秀。

    坐到了馬車裏,車簾子被風吹得微微飄起來,隱約露出了幾分白玉一般的臉容。

    雖然依舊看不清楚,但喬洋已經腦補出了她那芳華絕代的容顏。

    “我以後怎麼才能見到你呢?”

    “兩日後,此時此地。”

    柔美而飄忽的聲音傳到了耳畔,馬蹄聲響起,漸漸的消失在了黑色的夜幕之中。

    喬洋坐在原地的大石頭上,如癡如醉的想着方纔的一切。

    多麼浪漫!

    彼此都不知道對方的身份,甚至不知道對方的容貌,卻可以笛蕭應和,心靈相通。這簡直是天造地設的緣分啊!

    他欣喜極了,酒意早已全都消了。一想到兩天後可以再次見到他,他心中一陣狂喜。

    她一定跟他想的一樣,對他也有好感吧!

    何況他喬三爺在燕京這般赫赫有名,如果她知道他的身份,定然會更加開心吧!

    喬三興致勃勃的到了八角亭上,流連在這個叫月明的女子方纔所站的位置上。

    低頭時,只見地上落下了一個明月璫。

    他彎腰撿了起來,的確是一個明月璫,在月光下熠熠生輝,真是寶物。

    在這個時代,燕京已經很少有人能有這種技藝做出這麼漂亮的明月璫了。

    “真美!”他舉起了明月璫,對着月光欣賞,忍不住讚歎,“跟人一樣美!”

    這樣的絕代佳人,才能配得上他喬三爺啊!

    兩天後,兩天後……

    他腦海中不斷的回想着這個日子。

    這時,兩個下人趕了過來,發現他的車子停在這裏,而人在亭子裏好好的,除了看起來略有點呆呆的外,完全無恙,終於長長鬆了一口氣。

    “三爺,趕緊回去吧!要是讓老爺知道了,又該罵我們不管事兒了!”

    喬洋心情不錯,“走!”

    他收起了耳環,藏在貼身的口袋裏,臉上樂滋滋,笑容都藏不住。

    兩個下人面面相覷,見鬼了,三爺是遇到了什麼?怎麼會心情這麼好?

    他們向四周看看,只見四周黑洞洞陰森森的,月光下尤其顯得涼颼颼的,再擡頭一看,頭頂那半紅不紅的月亮更是嚇人。

    兩人不由得一抖,趕緊跟着喬洋走了。

    這大半夜的,真是嚇死個人,虧得三爺高興的不得了!邪門了!

    喬洋回到了家裏,第二天一覺睡到了中午,報社都懶得去了,就穿着睡衣在飯廳裏用餐。

    他父親是銀行的董事長,大哥是銀行的經理,兩人主持了銀行幾乎八成的業務。剩下的一點便交給了他,不過他下面還有經理監察業務員,到了他這裏,不過是看看文件籤簽字罷了。

    若是遇到麻煩,多半都是送到他大哥那邊去了。

    他也樂的輕鬆,主業搞他的春風報,倒也是過得風生水起得意洋洋的。

    纔看了銀行遞過來的一些文件,他便煩了,簽了字遞給了過來的經理,便將人打發走了。

    又有報社的經理過來請示,他隨便兩句又將人打發走了。

    回到了自己的大臥房裏,一色的西式高奢傢俱。

    他躺在牀上,從懷裏掏出了那隻落下的明月璫。

    白日裏一看,這做工更加精美,倒像是古董一般。

    他想起了那個叫月明的女子說的話,兩日後可以相見。

    他開心的彎起了脣角,難道他喬三爺如今否極泰來情場得意?這回終於遇到正主了?

    可是轉念一想,兩日後?不正是七月十五嗎?

    他一個激靈坐起來,七月十五?!

    不知怎麼的,一頭冷汗就冒了出來。

    媽呀!爲什麼是七月十五啊!沈秋說過今年血月,讓他不要在七月十五出門走夜路的?

    可女子說的時間,是七月十五三更!八角亭!

    他抹了一把額上的冷汗,定定的看着手心的明月璫,怎麼辦?

    到底去還是不去?

    萬一錯過了這次相見的時間,以後再也見不到了怎麼辦?

    可是萬一去,遇到了鬼怪怎麼辦?

    生死難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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