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努力扒拉門的時候,一隻手拎着他的衣領子,腳不點地的直接進了屋裏。

    他擡眼一看,這裏居然是一個十分雅緻的小廳,並沒有他想象中的鬼氣森森血肉橫流。

    中間桌子上擺着一個紅泥小爐子,正咕嚕嚕的冒着水汽,傳來陣陣茶香。

    他是喝茶的老手,鼻子動動一聞,居然還是西湖龍井。

    “你究竟想幹什麼?”他驚恐又疑惑的望着淡定坐在桌邊的女子。

    “我說過請你喝茶,自然是請你喝茶,這是正宗的龍井茶,不是什麼人血啊人肉變成的。”

    喬洋滿臉狐疑,剛纔那一頓嚇又是一頓掙扎,他已經累壞了,沒勁兒了。

    他認命的坐在了桌子對面,呆呆看着紅泥小爐上冒着的熱氣。

    倏然間,他的眼前居然出現了一碟子點心,看着很好喫的樣子。

    折騰了大半夜,他肚子開始打鼓。加上晚上想着約會的事兒的確沒喫什麼就出來了。

    他看着點心,黃澄澄的,吞了一口唾沫,可又不敢動手。

    都說鬼的食物都是什麼石頭啊、蟲子、屎尿變來的,萬一真是,那該多噁心啊!

    “喫吧!”女子輕笑,“這是你喬府的東西,你還不放心?”

    喬洋一愣,瞪大眼睛看,臥槽!他就說怎麼看着這白瓷碟子有些眼熟呢?

    但凡他喬府的東西,在底部都會有一個紅色的標記,標記裏都有一個小小的喬字。因爲喬府所有的瓷器啊碗盤啊都是直接找瓷窯定製的。

    他拿起了碟子,探頭一看底部,還真有個紅印,如假包換的喬家定製瓷器!

    唉呀媽呀!

    “這……”他呆呆望着女人,“怎麼會?”

    “隔空移物,小伎倆罷了!”女子清淡的說。

    她伸手拎起了小茶壺,倒了兩杯茶,其中一杯滑溜溜的自動溜到了他的面前。

    他震驚的指着茶杯:“不會,這茶跟茶杯也是我家的吧?”

    女子微微揚脣:“你說呢?偌大的燕京,誰家能講究過你喬家?不拿你家的,還能拿誰家的?”

    喬洋恍然大悟,他家的確十分講究,就連大帥府用的東西都未必有他家的奢華。

    他就說呢,怎麼最近一段時間,管家老是抱怨無緣無故丟了東西,敢情都在這兒呢!

    既然是自家的東西,他就不客氣了。

    滿滿喝了兩杯茶,又將點心吃了個飽。喫飽了有勁了,他似乎也膽肥了,沒那麼怕了。

    “你……你到底抓我來幹什麼?”他直接問女子。

    女子好笑的擡眼看他:“不是你先招惹我的嗎?”

    喬洋抓抓頭髮,欲哭無淚,還真是!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自作孽不可活啊!

    “那我道歉!”他認認真真的躬身向她道歉,“我錯了!我不該招惹你!我可以走了嗎?”他滿懷期待的看着她。

    女子眉眼都沒擡,冷笑了一下:“先前說什麼知音,如今嫌棄我是鬼?”

    喬洋一抖,“不是嫌棄,只是……我家裏還有事……真的!”

    女子沉默了,不說話了,只是慢慢的喝着茶。

    她的茶跟喬洋的卻不一樣。茶壺是燙的,到了杯子裏自然也是熱的,可是女子喝的茶,一倒下去就冷了,一點熱氣都不冒。

    喬洋也不明白,怎麼她的茶就能冷的這麼快呢。

    女子不說話,喬洋如坐鍼氈,心裏忐忑不安。就怕惹惱了她,又要拿他做餡餅。

    半晌,女子才放下茶杯道:“不着急,我新得了一首曲子,不如喬三爺賞一賞。”

    也不等喬洋說聲“好”,女子的跟前便多了一張古琴。

    她擡起纖纖玉指,輕輕的撥動古琴,動人的琴聲便在屋裏響起。

    喬洋無奈,只能坐下老實聽着。

    別說,這琴聲的確十分動人,彈琴人的技巧也十分高超。

    恐怕如今燕京,這樣的曲譜、這樣的技巧,都找不出來了!

    喬洋本是一個風雅的人,琴棋書畫不說十分精通,但也都懂得不少。

    聽着聽着,不由自主的沉迷其中。

    他的手指輕輕敲着桌子打着節奏,忍不住又技癢,想用蕭來和一和。

    這想法一蹦出來,他的跟前桌上就出現了一柄白玉蕭。

    他驚詫的看向對面,女子頭都沒有擡呢。

    他心中一喜,雖然是個鬼,但也難得心意相通呀!

    他拿起了蕭吹了起來,一人一鬼,一琴一蕭倒是配合的相得益彰。

    一曲落下,喬洋望着女子心裏感嘆,她要是個人多好,那還真是紅粉知己了!

    只可惜……

    女子脣角浮起一絲淺淡的笑意,帶着淡淡的嘲諷。

    “人如何?鬼又如何?如今世道,有多少人活的不如鬼!”

    喬洋嚇了一跳,完蛋了,他不能瞎想,他想什麼她全都知道啊!

    “我有個疑問,一般人死了都會轉世投胎,你爲什麼不投胎呢?”他一開始心裏就有這個疑問。

    她生前是寵妃,日子過得富足,也不是什麼爲非作歹的大惡人,按道理投胎之後,說不定還能投個富裕人家呢。

    “呵!”女子冷笑一聲,“投胎?投胎做什麼?若是投了男人,爲生活奔波,做人牛馬。若是投了女人,一輩子受人欺負束縛不得自主。哪裏有我做鬼逍遙快活自由自在?!”

    “做鬼逍遙快活嗎?不是挨餓受凍嗎?”喬洋疑惑的望着她。

    “哈哈哈哈……”她仰頭大笑,媚態橫生,“你說呢?你當真以爲我月明夫人,只是一般的鬼嗎?”

    喬洋歪着腦袋,有些不解,這鬼也分三六九等的嗎?

    就在這時,突然一陣狂風起,吹得屋裏的簾子瘋狂的飛舞,打在了喬洋的臉上,啪啪作響。

    “啊!這是怎麼回事?”

    下一秒,彷彿地動山搖,一陣旋風捲起了屋裏的傢俱哐噹噹砸的滿屋都是。

    女子惱怒的站起,喝道:“豈有此理!我在這裏彈琴喝茶,你居然趕來攪擾我的好事!我怕你是活膩了!”

    “哈哈……”旋風中,一個粗獷的男聲響起,“白羅剎!你真是好雅興!什麼彈琴喝茶!我看你分明是談情說愛!找什麼樣的不好,找這種油膩的小白臉!我看他談情說愛不合適,不如做我的夜宵算了!烤一烤都不必加油了!”

    喬洋憤懣:我有這麼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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