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咱們趙家莊可是講規矩的地方。”
“對!找族長,快去把族長找來,不能讓顧氏一個寡婦被人如此欺負!”
“哼,過去只當趙家那對老貨太偏心,不把國棟當兒子。可現在看啊,他們何止是偏心,根本就是爛了心肝!”
“轄制兒媳婦也就罷了,畢竟是個外姓人,可怎麼連孫子也苛待上了?好歹給孫子留口飯喫啊!”
村民們氣憤不已,一邊擁簇着顧傾城母子三個去老宅,一邊大聲的議論着。
就連比較刻薄的婆婆,看到趙青雲小哥兒倆那“可憐”的小模樣,也不禁有些鄙夷。
雖然她們也是“外姓人”,可自詡自己給夫家生了兒子,那就是自家人。
兒媳婦呢,卻不被她們認可。
但,欺負兒媳婦可以,孫子卻自家人啊,怎麼能連孫子都不要?
趙家的那對老貨,真真是兩個老糊塗。
趙青雲:……雖然覺得不太對勁,可莫名的有種蘇爽的感覺,是個什麼情況?
如果不是太瞭解自家親孃“天真”的秉性,他都要懷疑,親孃她是不是故意的啊。
以前看着親孃輕易被人哄騙,傻乎乎的信了所謂的“自家人”的謊話,趙青雲是又氣又急,偏偏無可奈何。
而現在呢,親孃依然“天真”,但被憋屈的人卻成了“敵人”。
站在一旁看熱鬧的趙青雲,只覺得自己像是三伏天喝了冰水,從頭爽到腳哇!
“顧氏,你胡說什麼?我、我什麼時候欺負你了?”趙老太看到門外那烏泱泱的一羣人,底氣很是不足。
尤其是衆人的指責,剛讓趙老太有種摸不着頭腦的迷惑。
還是聽人七嘴八舌的一通亂說,趙老太才知道,自己居然被顧氏給污衊了。
她被氣得一蹦三尺高。
好哇,好個顧氏,平時看着老實、好欺負,其實是個蔫兒壞的人。
青天白日,哦不,現在天黑了,可也不能睜着眼睛說瞎話啊。
什麼叫孩子餓,什麼叫家裏沒有喫的,什麼叫銀子都被婆母拿走了?
這些跟她這個老太太有什麼關係?
“婆母,您、您沒有欺負、欺負我!”
顧傾城瞪大眼睛,急切的辯駁着。
只是她身體太虛弱,哪怕是正常的說話,落在別人眼中,也是被嚇得不得不“說謊”。
“看看顧氏,真可憐,嚇得小臉兒都白了!”
“可不是!哎呀,只看她這可憐的小模樣兒,就知道平時這趙家老婆子有多惡毒!”
“我早就說了,趙家這老太婆是個爛了心肝的,偏心都沒邊兒了。磋磨兒媳婦,更是一把好手!”
“趙老婆子,你真當自己是母大蟲、山大王啊。就算要調教兒媳婦,也不能把孫子活活餓死啊!”
“就是就是,趙國棟纔剛下葬,墳上的土還沒幹呢。你就這麼欺負他的媳婦兒孩子?”
衆人指着趙老太就是一通指責。
趙老太儼然成了衆矢之的,偏偏她自己無比委屈。
沒有啊!
我雖然確實想把趙國棟的房子和田“要”回來,可也不是沒有顧及孫子啊。
養個幾年,再給青雲他們娶房媳婦,也就算了對得起死去的三兒子了。
而老大、老二他們得了老三的房子和地,日子也能寬裕些,其他的孫子們也有了娶媳婦的房子和錢。
總好過便宜了顧氏一個外人吧。
萬一顧氏改嫁了,再把兒子留下來的財產都卷跑了,他們趙家豈不是虧死了?!
她、她這麼做,也是爲了死去的老三啊。
趙老太越想越委屈,關鍵是,她真的沒有“欺負”顧氏。
頂多就是罵她幾句狐媚子、喪門星,想着把她儘快嫁出去。
可這,都是鄉下婆婆的正常操作啊,怎麼到了她這兒就成了“惡毒”?
趙老太覺得自己的身子骨弱,背不起這麼重的大黑鍋!
“顧氏,我、我什麼時候拿你的銀子了?”
剛纔他們確實去了趙國棟的大院子,可也只是哭鬧了一場,並提出讓顧氏儘快改嫁。
至於銀子、米糧等,他們都沒有伸手。
咳咳,不是他們不想,而是覺得,這些已經是他們碗裏的肉。
早早晚晚都是他們的。
若是表現得太急切,未免會落人口舌,他們要錢,也要臉啊。
還不如想把顧氏解決了,然後把兩個小崽子“接回”老宅。
到時候,趙國棟掙下的那些家業,不照樣落在他們兄弟三個的手裏?
“怎麼了!又出什麼事兒了?都圍着這兒幹什麼?”
趙老太剛剛問出這個問題,就有個五六十歲的老者趕了來。
他是趙氏的族長,也是村子裏少數讀過書的人。
有見識,也重規矩,趙族長爲人處世也算公道,在趙家莊頗有些威望。
他擠到近前,看到“鬧事”的又是趙老太,頓時就黑了臉。
“趙大山家的,你又在鬧什麼?”
十幾年前,因爲偏心,把好好的三兒子分了出去。
說是分家,其實就是把人掃地出門。
作爲老輩人,趙族長隱約知道趙老太爲什麼會這麼偏心。
趙國棟出生那年,家裏的房子塌了,趙大山修房子的時候,不小心摔斷了腿。
村子裏就有人胡說八道,說趙國棟是個災星,克父克母克全家。
快臨盆的時候,趙老太下地幹活,忽然磕破了頭,愈發印證了那個傳言。
趙國棟出生後的幾年裏,趙家似乎總有不順心的事兒。
趙大山老兩口便信了三兒子是災星的流言,對這個兒子十分嫌棄。
趙國棟呢,不是個貪戀父母疼愛的傻孩子。
意識到父母對自己的冷漠,他也變得十分的“冷情”。
這,就有些讓父母長輩不滿。
他們可以嫌棄兒子,兒子卻不能不孝順啊。
趙大山夫婦愈發厭惡趙國棟。
趙國棟卻並不在意,靠着自己,磕磕絆絆的長到了十三歲,他就主動提出去城裏學徒。
趙大山夫婦根本就不管,不給錢也不幫忙託人。
趙國棟憑藉自己的能力,竟真的在醫館找到了差事,還偷學了一些醫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