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極了端方君子,對待所謂的寒門新貴,皇族暴發戶,他也客氣有禮。
宇文松呢,本就傾慕世家,對顧玉郎更是聞名已久。
見顧繹這般溫和,愈發歡喜。
首次見面,雙方就都有了一個不錯的觀感。
宇文松率領兵馬,護送顧家一行前往長安。
路途中,宇文松與顧繹相處得愈發融洽,顧繹也對宇文松這位出身皇室的大將軍,有了進一步的瞭解。
“這位大將軍,倒是個面粗心細的人。”
待到與江陵大長公主夫妻相處的時候,顧繹便這般跟妻子說。
江陵點點頭,“是個人物!看似大大咧咧、毫無心機,實則破有成算。”
不說別的,只看他對顧家一個難逃的“喪家之犬”,都如此殷勤周到,就知道,這人極有城府。
“……我想與他進一步結交!”
顧繹說這樣的時候,手裏還拿着父親命人送來的信。
江陵的目光也落到了顧繹的手上。
她已經看過信了,知道公爹在信中都寫了什麼。
“阿卿,唉~~~”
多麼優秀的孩子啊,只是根據自己看過的某本雜記,就發現了岩鹽提純的法子。
這般聰慧、這般能幹,卻偏偏長相醜陋!
作爲一個疼愛兒女的母親,江陵從未嫌棄。
她對女兒,只有深深的愧疚:“定是我那時沒有忌口,吃了太多辛辣、油膩的食物,這才害得——”
江陵實在想不出其他的理由。
她與駙馬都是容貌出衆的人,長子長女次子三個孩子,也都有極好的容顏。
偏偏到了小女兒這兒。
每次看到女兒小小年紀就刻苦讀書,完全沒有稚童的天真與活潑,江陵就忍不住的自責。
怪我!
都怪我!
沒能給女兒一副好皮囊。
阿卿在方方面面都十分優秀,江陵驕傲的同時,就是深深的愧疚、心疼。
聽到妻子的嘆息,顧繹非常理解。
他俊美的面容上也閃過一抹黯然。
不過,他到底是男人,比妻子更堅強。
他再度擡起頭,臉上已經換上了和煦的笑容,“不怕!阿卿這般優秀,又有家族的庇護、親人的疼愛,她定會過的極好!”
只是一副皮囊,再美的容顏,也有老去的一天。
而才能、學識、智慧等,卻不會消散。
現在的阿卿就極好,拿出了岩鹽的提純祕方。
“這倒是一塊不錯的敲門磚!”
顧繹拿着父親的書信,輕聲道,“宇文松雖然對咱們非常客氣,但我顧氏到底是逃亡北朝的喪家之犬。”
只靠家族的名氣,頂多就是得到北朝皇族的“傾慕”。
只有一個虛名,而沒有切實的權利,顧家在北朝註定會沉淪。
而想要手握實權,就要有足夠的價值。
跟宇文松合作,就是個不錯的開始!
“……”
喪家之犬四個字,雖然難聽,卻是事實。
江陵有着片刻的沉默。
好半晌,她才揚起笑容,“郎君說的是,一切就按郎君所言!”
按理說,未分家、無私財。
兒女晚輩的一切,都應該貢獻給家族。
顧繹憐惜小女兒,想幫她多攢一些“資本”。
錢財雖是俗物,但卻是不可或缺的。
有了家族,有了才名,還有豐厚的家底兒,小女兒的未來,纔不會太過艱難啊。
“嗯!都聽夫君的!”
丈夫想給小女兒偷偷攢一份“嫁妝”,江陵自然沒有意見。
對於小女兒,江陵只會更加寵溺、加倍補償。
所以,半個月後,顧繹又收到父親顧衡的信,看到信中提到了小女兒的請求,顧繹便大手一揮,直接從隨行的客女中,挑選出二十人。
他又安排了一隊人馬護送,從北地把人直接送去了嶺南。
……
顧傾城的日子,單調而豐富。
單調,是因爲一直在趕路,她只能坐在牛車裏。
除了喫飯、睡覺,根本沒有其他的活動。
豐富則是,顧傾城可以讀書,還能沿途採集一些草藥,並親手炮製。
每每路過一個州縣,顧傾城都會命人去採購物資,淘換書籍、種子等等物什。
見識了不同的風土人情,看到了顧家都沒有的民間藏書,顧傾城覺得,自己的世界又被豐富了。
“難怪古人常說,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
顧傾城雖然活了兩輩子,但上一世,她一直都生活在一個框框裏。
唯一的區別,約莫就是這個框框有時比較小,有時則比較大。
遇到系統後,顧傾城在不同的小說世界,見識到了不同的世界。
但,那些到底是虛擬的,是不真實的,跟自己所出的時空有着本質的不同。
顧傾城只是覺得新奇,卻沒有歸屬感。
還是迴歸本世界,見識到了這個時空的風土人情、人文景觀,顧傾城纔有了更爲真實、更爲豐富的感受。
每天重複同樣的事,時間過得格外快。
轉眼間,顧傾城這一次的迴歸已經過去了半個月。
系統的冷卻時間早就過了。
禍水一次又一次的“提醒”:親,系統已經冷卻完畢,可以開啓新任務咯。
顧傾城:……不急!
她是個極爲清醒、自律的人。
任務世界確實很好,她可以變成自己想要的樣子。
但,再美、再好,那也是假的。
彷彿一個絢爛的夢境。
若是沉迷其中,顧傾城擔心自己會迷失自己。
她需要腳踏實地,想要牢記自己的身份……她拒絕被迷惑!
趕路的日子,雖然枯燥,卻十分真實。
顧傾城喜歡民間的煙火氣,也沉醉其中。
這日,牛車的車隊抵達了某個縣城的驛站。
“三娘,驛站到了,咱們是在這裏停留,還是再趕一段路,去縣裏的客棧?”
顧家的管事小跑着來到顧傾城的牛車旁,弓着身子,客氣的請示。
顧傾城撩起車窗簾子,看了看外面的天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