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辭春闕 >第318章 番外之陸行 他不會再喜歡別人了
    “中了中了,公子中狀元了!”

    下人拿了手中的文書,一路雀躍地跑向後院。

    “大人,公子中狀元了!”

    一句話將陸府的平靜打破,頓住闔府上下一陣歡呼。

    這並非是陸家第一次有人中狀元,卻是第一次有如此年輕的狀元。

    年二十歲,剛弱冠的年紀,陸行一躍成了大昭這一朝開始,最年輕的狀元。

    於是稱頌讚美紛沓而至,鋪天蓋地的歡呼,陸閣老與陸夫人喜極而泣,高臺帝王親自爲他賦詩讚他年輕有爲,狀元郎一身紅袍,春風得意,騎馬倚斜樓,端坐上面只是一回頭,便引過上京無數女子傾心。

    他的前半生,無往不利,順風順水。

    欽點狀元之後,皇帝很快任命他爲大昭的右相,年紀輕輕,他就力壓朝堂上一羣老頑固,坐在了許多人一輩子都討不到的位置上。

    帝王很是依仗信任他,朝堂上的重事委派於他,每一件他都做的甚讓人滿意。

    西郊水患,不過是他那一年多裏,接過最普通的一件事。

    那一日大雨傾盆,他脫了外袍,淋在風雨裏,任污泥與髒水漫過腿彎,矜貴清傲的公子哥未曾露出一點不適與不滿,親力親爲與一衆兵士將事情處理過,正要疏通河道的時候,黃信來了。

    那是陸行第一次私下見到晏青扶。

    朝堂上扶上來了一個年輕的,比他還小的女相,陸行不是不知道。

    但自傲自得的小陸相看不慣黃信手下的人,自也認爲這位藉着黃信勢力爬上來的女相沒幾分真本事。

    但二人同朝公事,檯面上要過得去。

    是以陸行面部表情地拎了衣袍,與她隔着不遠不近的距離,甚至都沒認真看她一眼,語氣冷淡地落下兩個字。

    “青相。”

    晏青扶隔着雨幕與他一頷首,他撐着傘離開,與晏青扶擦肩而過。

    許多年後,得知那夜發生過什麼的時候,陸行總無數次地想。

    如果那夜他留下來,黃信的計謀沒有得逞,西郊的百姓無事,晏青扶沒有心魔,後來會不會活的輕鬆很多。

    再或者,黃信算計她,用百姓困住她的時候,如果那夜他留在晏青扶身邊,在她最無力,最倉皇的時候陪着,是不是最後他們的結局也不一樣。

    但彼時的小陸相懶得對面前的人說話,縱然覺得帝王在此時傳話讓他入宮有些蹊蹺,他也沒再追問,拎了衣袍從西郊離開。

    最開始,他並不知道西郊的事情,或者知道了他也不在意,他循着規矩,於朝堂上對這人客客氣氣,私下從無往來。

    真正對她改觀,是某次的案子。

    那案子牽扯到了陸閣老,陸行特意求了皇帝想親自去查,帝王自是不準,但耐不住他苦苦哀求,又加上陸家的權勢,終於在最後點頭,允他可以去刑部過問進展。

    踏進刑部的那一刻,他看見坐在桌案前的晏青扶。

    她一身青柏官袍,面容冷淡,手下翻着書一頁頁仔細看過,又着墨在紙上寫着什麼。

    他往前一看,發覺是她在梳理查到的線索。

    見他走近,晏青扶放下筆,與無數次對他招呼時的疏離樣子一樣,語調冷淡地落下一句。

    “陸相。”

    他眉心微動,本想着一個空架子女相沒什麼本事,怕耽誤了他父親案件的進展,沒想到這人宣紙上列了條條框框,邏輯縝密。

    “我父親的案子……”

    “陸相稍安勿躁。”

    晏青扶與他說道,那一雙清澈明亮的眼看過他,陸行竟下意識地想要躲開。

    “陸閣老清清白白,刑部自會予他公道。”

    向來刑部若要敷衍,只會與他說若是清清白白,查明真相自會還回公道,晏青扶一開口,卻直接語氣肯定地說。

    陸閣老就是清白的。

    “事情還沒蓋棺定論,青相如此篤定?”

    “案子經了我的手,不會查不出來,也不會容許任何一個清白的人被污衊。”

    旁人都說這案子難查明白了,連陸行都知道背後之人手段何其高超,但這位柔柔弱弱的女相,站在刑部之中,告訴他說。

    “我不相信擺在面前的東西,我只相信我自己查到的證據。”

    沒人比晏青扶更會查案子了,她抽繭剝絲撥開雲霧,在整個陸府上下都以爲這次難再翻身的時候,她在七日內結了案,把文書呈在帝王桌案前。

    那一天,陸行看着在朝堂上力戰羣儒淡定自若的女相,忽然覺得,自己看人的眼光太狹隘了。

    這一朝能選上來兩位都如此年輕的丞相,這人與他官銜相當,也許是真有幾分本事的。

    抱着這樣的想法,那日下朝後,陸行第一次拜訪了青相府。

    越是好奇,越想深入去了解,瞭解之後的感覺太奇妙新鮮,他未曾見過這樣清冷堅韌的女子,於是在自己不知不覺中,悄然陷進去。

    他越發往青相府跑的頻繁,對晏青扶的態度也開始和對其他人的不一樣,連陸夫人都敏銳地發現,兒子似乎有哪不同了。

    但面前的人似乎總與他隔着什麼,她站在樓閣之上,往下一瞥,與他對視,那一雙眼如他初見時一樣冷靜淡漠,彷彿從未有什麼能讓她慌張,也從來沒有誰能住進去那雙眼裏一樣。

    但她身邊未曾出現過其他男子,與所有人都隔着不遠不近的距離,他藉着公事的理由進青相府,這人也沒排斥,偶有的時候,二人也一同用膳,同去朝堂,爲了一件事各執己見,亦或者想法相通。

    她甚至有時會接了陸閣老府的帖子,陪着他阿孃用膳。

    彼時的陸行覺得,興許這也算特別了吧。

    縱然她不說,可陸行想,只要日日月月如此親近特別,總有一天,晏青扶也會爲他駐足停留,也許日後陸相府會多出來一個主子。

    也許他也會娶親,摒棄過往的想法,娶一個人,和她一起,朝朝暮暮。

    於是那一日,在被先太子遣走離京辦事之前,陸行站在陸府的廊下,與陸夫人說。

    “兒子喜歡上了一個人。

    這喜歡如今還不能輕易說出口,但若是可能,興許過兩年,您會有個和兒子一樣在朝中理事,聰明厲害的兒媳。

    只是兒子比不得她厲害,還盼着您以後別爲了這個人嫌棄兒子。”

    彼時,陸夫人揶揄地看着他說。

    “若真有本事你能討個這麼厲害的媳婦,爹孃纔是真爲你驕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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