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清皺着眉頭,說着就要把老人抱起來。
現在這房間內都是毒氣,不宜多呆。
“我來。”
宋聿蹲了下來,朝着洪雅懷裏的老人伸出了手。
“不…用…”
躺在地上的老人一字一頓地開口,喫力地擡起了手搖了搖。
現在離不離開都無所謂了,族人都已死,自己也毒氣入體,他能感受到已經是無力迴天。
現在能有着一絲意識也是自己在硬生生地在用一口氣吊着罷了。
他緩緩地偏過了頭,那雙渾濁的眼睛盯着面前的扶清,張了張嘴。
“洲主,是我族對不起你…這都是我們應得的……”
他沒能想到,將死之際能夠再看到洲主,知道洲主還活着,他就死而瞑目了。
下去之後把這消息帶給死去的族人,對於他們來說,算是他們心靈的慰藉了。
“族老,你在說什麼?!你別說了,咱們先出去!”
洪雅此刻腦海裏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不能讓族老死!
說着手上使力,就要把人給抱出去。
可肋骨處傳來的劇痛卻是怎麼也讓她用不上大力,躺在地上的人紋絲不動。
“r!我求你了!你救救他!你救救他!”
洪雅臉上被淚水掩蓋,頭髮凌亂,眼裏含着希冀朝扶清望了過去。
r可以的!
她這麼厲害!
可以把族老救回來的!
“沒用了。”
扶清收回了手,口罩上方露出的眼眸很是平淡。
她剛剛已經探過脈搏,看了這族老的臉色。
脈象紊亂,臉上都已經出現了毒紋,她沒那麼大的能力去把這族老給救回來。
“不!你可以的!求求你!想想辦法好不好!我求你了!”
洪雅放下懷裏的老人,雙膝跪地,髮絲被淚水浸染,貼在有些蒼白的臉上。
“我求你了!r!你救救他吧!救救族老!”
洪雅身軀彎了下來,頭重重地磕在地上,再次擡起額頭已經血肉模糊。
“雅兒……”
族老嘶啞着喉嚨開口,靠在牆壁上,眼皮盡力地往上支撐。
“別……爲難……”
扶清蹲在地上,伸出手把又要磕頭的洪雅扶了起來。
“救不活了。”
毒紋入臉,她無力迴天。
“雅兒…”
“族老!我在,我在!您說,我聽着。”
洪雅顫抖着朝靠在地上的老人伸去了手,緊緊地握住了老人已經有着冷意的手。
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擦了擦眼淚,喫力地不讓淚水模糊視線,勉強能看清面前的老人。
“我族本就該死…是洲主讓我族能活到現在,能苟活這麼久,已經……是我族…的我族幸運。”
扶清聽着老人的話,眼色暗了暗,抿了抿嘴脣,涼涼開口。
“宜生,一年前的爆炸,你族都參與了,是吧?”
儘管是疑問句,但是語氣裏卻是有着肯定。
彷彿只是假意地詢問了一下而已。
靠在牆壁上的宜生眼裏有着羞愧,強忍着身上的痛楚,微微地點了點頭,囁嚅開口。
“一年前…一個神祕的人找到我,說是有辦法能夠提高風族胎兒的存活率,條件是讓我們在m洲研究中心旁邊放幾塊石頭。”
說到這,宜生咳嗽了幾聲,嘴角流出血。
洪雅擔心地看着靠在牆邊的宜生,眼淚再次流了下來。
宜生擡起手無力地拍了拍洪雅,再次開口。
“族裏……經過會議一致通過,由我和家主一同放置。”
“那幾塊石頭,是導致爆炸原因之一。”
扶清冷冷開口,插在兜裏的手捏緊,眼底一片冰涼。
“洲…洲主,我知道是我族對不起您,我們這些人…早就該死了!”
“雅兒……”
宜生眼睛快要合上,手無力地擡了起來。
“我在!我在!”
洪雅緊緊地握住宜生的手,一張臉已哭得不成個樣子。
“這位…是…是我們…風族的恩人,你…你以後跟在……她身邊,代替…代替…我……”
話還未說完,洪雅只感覺握在手裏的手滑了下去,顫抖地伸出手在鼻下一探。
毫無氣息。
“啊!!!”
淒厲的哭聲響徹在上方,洪雅看着怎麼都握不住的手,接近瘋魔。
“族老!您起來!”
“族老!爲什麼?!爲什麼!”
“我好不容易重新擁有了一個家,重新有了關愛我的人,爲什麼再一次讓我失去!”
她現在還記得,在找到族人的時候,心裏的激動。
記得族老讓她多喫點飯,多穿點衣,族人給她做飯,家主教給她風族的族籍。
她失去母親之後,好不容易找到了自己的根,結果再一次讓她變成了無家可歸的人!
“雅雅,餓了吧?先喫點飯再走!”
“雅雅姐,你長得真好看!”
“雅雅,想要激發風族的潛力,你按照這族籍上的來學,家主親自教你。”
“雅兒,好好照顧自己,愛自己多一點。”
……
族人的話迴盪在耳邊,迷迷糊糊地,洪雅眼裏就像是出現了一抹亮光。
她恍惚間看到了所有的族人站在她面前,對着她笑。
“唔…唔!”
洪雅嘴裏吐出鮮血,隨後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扶清輕嘆了一口氣,彎下腰手從地上女孩的背後伸了過去,微微使勁把人抱在懷裏。
“幫我。”
扶清深吸了一口氣,看向宋聿。
“幫我把這裏清理一下。”
“嗯。”
宋聿應了一聲,轉身朝帳篷走了過去。
扶清看着懷裏的女孩,眉頭皺了皺,嘆了口氣,擡腳走出了暗室。
……
一個小時之後。
地下三樓暗室。
原本有着毒氣的暗室空氣已經變得乾淨,不再沾染雜質。
一排排臉色發青面容沉靜的人躺在地上。
洪雅穿着一襲黑衣,面色蒼白,深邃的眼眸裏滿是血絲。
她醒過來之後,就被扶清帶到了這。
她以爲自己會哭得很厲害,但是看着面前的族人。
安詳,寧靜。
沒有一絲痛苦。
她的眼淚怎麼都落不下來。
可能這種結果對於族人來說是好的吧,能夠讓她們早日結束痛苦,不再受“噬生”的折磨。
何嘗不是一種解脫?
“唔…唔!”
靠在牆角的肯克此時悠悠醒了過來,微微一動,身上傳來劇痛讓他忍不住發出痛呼。
可嘴角被死死地封住,發出的聲音很是沉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