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清握住了宋聿的手，擡眸望向男人。
刺眼的日光下，兩人視線碰撞，嘴角不約而同地噙起了一抹淡笑，可這抹笑很快又消散，逐一被寒意和沉重所替代。
從古地出來的，能是什麼好東西？
兩人轉身，望向完全敞開的石門，望着站在石門前的幾人，兩人的情緒僵在了臉上。
腳步聲消失，場面變得安靜起來。
“唔……晚亭……”
空氣中響起一道極爲滄桑的聲音。
慕松申用盡全身氣力朝着門口處喊着，充血的眼眸在這一刻好似染上了星光一般，亮堂了起來。
慕雲沉聽着慕松申這喊聲，臉色微變，心底一沉，有些不可思議地望向了門口。
石門處，站着寥寥幾人，其他的他不認識，可他卻是清楚地認識其中那個站在最左側的婦女，她的樣貌漸漸地和記憶中那個溫柔模樣的女人重合。
慕雲沉嘴角顫抖，不知道爲什麼心裏忽地就生出了酸澀感，眼眶泛紅，嗓音低啞到不行：“母親……”
穆晚亭幾乎想也沒想地就朝着慕雲沉走了過去，她停在兩人面前，身子微微顫抖，精心打扮過的髮絲在走動中散下幾縷。
“晚……亭……”慕松申極爲艱難地從喉嚨裏擠出兩個字，每一個字的吐露都讓他口腔內的鮮血又往外溢出了幾分。
穆晚亭蹲了下來，望着靠在慕雲沉懷裏的慕松申，臉上情緒複雜，可慕松申的雙眼早就已經被血給灌滿，哪裏還能看得見女人臉上的神情。
可儘管如此，對於他來說，只要穆晚亭站在他面前，只需要一個輪廓，他就能認出來。
慕松申指尖動了動，用盡全力地擡起了僅剩的一隻手，他知道自己快死了，不過好在，最後還是見到了她。
穆晚亭微微嘆氣，握住了慕松申的手，嗓音平靜地開口：“你去吧，我和雲沉，會好好生活的。”
這是她最後能給慕松申的了，就當是給慕雲沉的父親了結最後一個心願。
慕松申死死地抓住穆晚亭的手，嘴脣上下抖動，眼淚順着血流了下來，他想要開口說話，可最終在淚落下來的那一刻，氣息也跟着一塊消散。
穆晚亭手上一鬆，望着閉上眼睛的慕松申，眼眶泛紅，可終是沒有眼淚落下。
她對於慕松申，早就沒了情誼，此刻她眼眶酸澀，不過也是在感慨她和慕松申年輕時的那一不多的情誼罷了。
慕雲沉感覺到懷裏的人已經沒了氣息，眼眶裏的淚水終是落了下來，他極力地壓抑着自己的喉嚨，染上血漬的嘴角抽動着，肩膀控制不住地聳動。
不管怎樣，慕松申是他父親，穆晚亭走後他雖然和慕松申相處不愉快，可在這十多年不愉快的相處下，是他們兩個相依爲命的生活。
穆晚亭望着壓抑着哭聲的慕雲沉，酸澀的眼眶終是有了淚水，她伸手攬過少年的肩膀，很快，溫熱的淚水讓她的肩膀溼了一大半。
從慕松申開始的第一步，就註定了他今天的局面。
哪怕沒有他們兩個，慕松申最後的結果都會是如此，因果循環，每個人都要爲自己慾望付出代價。
“我去，你們在我家門口打架啊？！”
一道清麗的聲音響起，扶清擡眸望去，只見一名衣衫襤褸渾身髒兮兮的女孩一臉驚訝地走了過來，一邊走還一邊說着：“你們要打架去其他地方打，在我家門口打架幹什麼？！嘖！怎麼還弄出人命了？！”
女孩越走越近，最後在距離慕雲沉和穆晚亭只剩不到一米的距離時忽地停了下來，原本還在喋喋不休的嘴巴也莫名地閉了起來。
扶清望着女孩，眉頭輕皺，這女孩，她怎麼在哪裏見過？
“清兒。”
青蓮從石門後走了出來，身邊還站着一名小男孩。
“師父。”扶清微微點了點頭，看了眼站在青蓮身邊的小男孩，眉頭再次蹙了蹙。
這小男孩，她怎麼也感覺在哪見過？
扶清眉頭微皺，眼裏的疑惑在片刻後變消散。
這小男孩不是她之前出車禍後帶着跳水的那個男孩？叫……
“穆雲州。”扶清對着小男孩說道。
只見原本還面無表情的穆雲州在聽到扶清這話後臉上的表情雖然沒變，可整個人看起來倒是柔和了許多，他點了點頭，語氣裏有着一絲喜悅：“你還記得我？扶清姐姐。”
“嗯。”扶清點了點頭，記得，怎麼會不記得。
她唯一不會的就是游泳，爲數不多的幾次落水中有一次就是和這孩子，落水的滋味，她忘不了一點。
穆雲州臉上一喜，哪怕他再怎麼控制自己的情緒，可到底也不過是個八歲的小孩，此刻心裏滿是喜悅，又怎麼會表現不出來？
宋聿望着眼前這不到自己胸口的穆雲州，瞧着他這模樣，眉頭皺了皺，他心裏有些不爽是怎麼回事？
穆雲州自然是感受到了某人的不爽，他斂了斂情緒，又是一副冰山臉對着宋聿。
可宋聿只是淡淡地上下打量了穆雲州幾眼，隨後眉梢挑了挑，嘴角噙上了一抹笑。
穆雲州幾乎是立馬就明白了宋聿這幾個動作的意味，臉上隱約有了幾分怒氣，這男人是在嘲笑他是個小孩呢！這眼神純純地就是在挑釁他！
“師父，你是這古地裏的人？”扶清哪裏管這一大一小之間的氣氛，此刻她只想知道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爲什麼這石門打開，師父會出來，而且按照現在的情況來看，不僅僅是師父，穆雲州和穆晚亭都與這古地有關。
“扶清姐姐，青姨不是古地的人。”穆雲州率先開口，隨後挑釁地看了眼宋聿：“我是這古地的繼承者，青姨是祭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