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叔的動作一向很快,預計很快就能帶來回饋。
岑問洗好澡,出來後回到臥室,拿起放在牀櫃頭上被調成靜音的手機,不出意外地又看到五六個未接來電。
他點開最近通話,看到其中一個來電是舅舅打來的。
於是回撥了過去。
“小問,你睡了嗎?”林開放壓低聲音問道。
“沒有,剛纔去洗澡了。舅舅,你找我有什麼事嗎?”什麼事,岑問心裏大概也能猜個八九分。
果不其然。
“你媽打電話給我,哭訴了好一會兒,她知道你結婚了,情緒很激動。”
“嗯,是我告訴她的。”
“我聽她說,天宇借了好幾筆網貸,還不上了,現在全家人都急得焦頭爛額。她還問我借錢,我哪來的錢?就算我有,也不可能給她。天宇走上借貸這條路,我一點也不喫驚,有幾個賭博的能落個好下場?你媽太執迷不悟了!”林開放恨鐵不成鋼地說道。
同樣都是外甥,一個爹媽養出來的孩子,岑問懂事的讓人心疼,天宇卻能讓人恨得牙癢癢,怎麼就天差地別呢?
“她希望我每個月打兩萬過去,幫家裏解決困難。”岑問語氣平靜地說着。
“……”林開放無語:“簡直在異想天開,她就繼續慣着吧,反正快沒救了,”
“隨便吧,我不會搭理的。”
林開放應了聲:“那就好,我也想給你提個醒,千萬別一時心軟去蹚渾水,有些人是無底洞,幫不完的!還有房子的事,你媽不會輕易罷休,她不知道我有在幫你,還強迫我和她聯合起來搶回這套房子。”
岑問沉默。
聽到這些話,胸口還是會發悶,他算是認知清楚自己在那個家的地位了。
“小問,這些都不是事,是你的東西她怎麼鬧都搶不走,我也會再找機會,和她聊聊的。”林開放安慰着岑問,他自然感受得到岑問心情不好。
“謝謝舅舅,我先睡了,明天還要早起上班。”
“好的,晚安。”
林開放在陽臺上,剛結束和岑問的電話,身後客廳的位置,冷不丁響起一道大嗓門:“林開放,你鬼鬼祟祟的躲在外面,在和誰打電話呢?”
是顧豔在吼,自打那日家宴,林開放當衆拂了她面子,顧豔在家就沒給過他好臉色,動輒辱罵,有時候甚至還會上手。
林開放整個胳膊和大腿,被掐出許多淤青。
他又能找誰說理去呢?
誰會覺得女人打男人,也算家暴。
“岑問來問我點事。”林開放走回客廳。
“笑死了,我看你是火燒屁股,去通風報信了吧。”顧豔冷笑一聲,“別以爲我什麼都不知道,剛纔你和你妹的電話,我站在邊上可都聽到了。我就不明白了,一個連自個兒親媽都瞧不上的兒子,能是什麼好東西?怎麼你就這麼寶貝呢,不知道的還以爲岑問纔是你親兒子呢!”
雖說顧豔一向瞧不起農村婦女,平時和林綵鳳很少互相搭理,但在針對岑問,拿回房子的問題上,倆人意見難得一致。
誰都明白的道理:敵人的敵人,就是友軍。
“你不要胡說。”林開放是真瞧不上顧豔那副勢利眼的樣子。
顧豔呢,同樣也瞧不上他!尤其痛恨他那副一棍子打不出個屁的樣子,舉起手指猛戳林開放的腦門,張口罵着:
林開放倒抽一口涼氣,“顧豔,你對小問就真這麼恨嗎?恨到要讓他去坐牢?”
“奪人房產如同殺人父母,我罵他幾句都是便宜他!”顧豔恨恨地說。
“算了,我跟你說個屁。你明天去菜市場買些好菜回來,我朋友周永慶,還有我弟明天要來家裏喫飯。”
“他們過來做什麼?”明天不是週末,林開放又帶着畢業班,忙都忙死了,哪有時間招待客人,尤其是他不歡迎的客人。
那個叫周永慶的,林開放對此人沒有任何好感,之前有段時間,他周圍一直有風言風語,說周永慶和顧豔關係不清不白,他聽得臉都綠了。
顧豔當然不是什麼好東西,她是有前科的,可礙於沒有證據,林開放一直隱忍不發,什麼都不敢表露。
“你懂什麼?”顧豔翻了個白眼,“老周門路特別多,我是想讓他帶成平一起合作做生意,所以明天這頓飯尤爲重要。你可別給我丟面子,好好準備,菜色一定得上檔次,生鮮哪個貴就買哪個。”
“我哪來的錢去買好的海鮮,這個月你給的零花錢都快用完了。”林開放攤了攤手。
“你都花哪去了,我每個月給你兩千塊錢,你說沒了就沒了?我看你是藏起來了吧!”
她還好意思說!這些年顧豔每個月就留給他兩千塊的生活費,說是生活費,其實這兩千塊錢已經包括了家裏的買菜錢。
這都快到月底了,他哪來多餘的錢去買海鮮?
顧豔卻不聽解釋,暴怒地斥責林開放:“你放屁,少在這裏跟我裝窮!別以爲我不知道有私房錢,之前你就暗地裏資助過岑問八千塊錢!這筆錢他還你了沒有?呸,提起岑問那隻養不熟的白眼狼我就來氣!”
“顧豔,你就不能對小問寬容一點嗎?那時候小問都可憐到沒飯吃了,我一個做舅舅的怎麼能眼睜睜看着?”
“用得着你可憐?對,就你是好人,我是惡人,全家最壞就是我了!”
“你這個大好人做了大好事怎麼就沒好報呢?你的親親外甥搶了你房子呢,你個蠢貨還幫人說話!”
“這麼多年,教書教書,越教越沒出息,一年工資加起來夠我買幾個包?!你想在家裏把腰桿子挺起來啊?行,明天學學老周,學學人家是怎麼賺到大錢的!”顧豔又是一通毫不客氣地辱罵。
“胡攪蠻纏!”林開放說不過她,只能氣咻咻地回書房備課去了。
顧豔看着林開放的背影,滿臉嫌惡。
年輕時候林開放長得還算帥氣,這也是她當年願意跟他在一起原因。
可隨着她爸下海經商,越來越有錢,家裏的哥哥和弟弟,因爲是顧家男人的緣故,生活也越來越好。
而她卻跟着一個窮教書匠。
因爲是嫁出去的女兒,所以從家裏撈不到什麼好處。
和哥哥、弟弟們比,生活完全不在一個水平,顧豔心裏異常失衡!
年紀越大之後,林開放連最後的那點優點都沒有了,尤其和周永慶比,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一想到明天又能見到老周,顧豔渾身就燥熱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