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意識翻了個身,有點醒了。
他睜開眼,瞧見蘇幼薇離他很近,正一臉沉默的看着他。
“幼薇,你在幹嘛?”岑問此刻大腦還處於非清醒的當機狀態,反應比平時慢了一半不止。以爲蘇幼薇有事找他。
什麼叫她想幹嘛?蘇幼薇一陣無語,她倒是想走,無奈某人的腿緊緊壓着她,根本站不起來。
不過她這一動,岑問也反應過來了。
他大抵是膽子肥了,居然明目張膽地把腿架在幼薇身上,手還摟着她的纖腰。姿勢要多曖昧有多曖昧。
“對不起,我,我先起來。”岑問有心想從蘇幼薇身上爬起來,卻有點使不上勁。蘇幼薇又不怎麼敢亂動,這一折騰,兩個人倒是貼得越來越近了。
原本只是一條腿緊貼着,現在幾乎半個身子都壓了上去。
“岑問,你起來,太沉了。”蘇幼薇喫力地抵住他的肩膀,試圖推開。奈何醉酒的人體重比平時更沉,無論她怎麼使勁,對方紋絲不動。
這傢伙是不是故意佔她便宜呢?蘇幼薇皺着眉正想着,岑問頭一歪,下巴從她肩膀上滑了下去,緊接着耳邊響起了輕微地囈語。
“算了,起不來,再讓我躺會吧……”
“好軟……”
而在岑問的意識裏,他是費了老大的勁都沒能爬起來,索性不掙扎了,任由醉意裹挾,分不清東南西北,身處何方。但覺得身下的毯子香香軟軟,他很喜歡。
蘇幼薇臉騰地紅了。她篤定岑問是真醉了,他要是清醒,絕對不敢這麼調戲她。
“不會喝酒就別喝,逞什麼能。”她嘀咕着,語氣微諷。
未曾想一句無心的話觸及了岑問的傷心處,他吸了吸鼻子,含含糊糊地說着:
“我沒喝多……是我舅舅,呃……他對我這麼好,卻過得這麼慘,一輩子被顧豔壓在身上,怎麼也翻不了身。呃……他還不知道,顧豔是真的出軌了……你說他要喝酒,我能不陪嗎?硬着頭皮也得陪。”
岑問一說起來,就越說越難受,以至於後面的語音裏,都帶着一絲絲的哭腔。
蘇幼薇有點慌神了。
她知道岑問難受的點,沒想到他難受的程度,就連醉酒了,心裏還在牽掛。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說你的。”蘇幼薇猶豫後嘆了口氣,也不再試圖將倆人的身體分開。
算了,讓他靠着休息一會兒吧。她放棄地想着。
岑問口齒不清地繼續說:“沒事,我不怨你,幼薇你很好,比起舅舅的老婆,你好了不知道千百倍,我……我跟你說,顧豔那女人,我住她那兒的幾年,就沒給我好臉色看過,她一直看不起我……”
酒後吐真言,這得攢了多大的不滿呀?
蘇幼薇和岑問相處二十來天,對他有了些瞭解,知道他是有度量的男人。想想那個顧豔,能把岑問逼到這種程度,真算得上極品舅媽了。
蘇幼薇不擅長安慰人,沒法安慰岑問,只能靜靜地聽他數落顧豔的種種不是,頗有同感地附和一句:
“舅舅確實是找錯結婚對象了,顧豔心太黑。”
“對,我就說嘛,最毒婦人心!男人娶錯毀三代!”岑問迷迷糊糊迴應着。
蘇幼薇一愣,臉色古怪,她是在說顧豔,沒說其他女人。
頓了頓,她輕聲說:“也不是所有女人都是顧豔,顧豔是極品,但其他很多女人品性都不錯的。男人娶錯毀三代,女人嫁錯人何嘗不是毀一生。”
她說完後,岑問很久沒有搭話。蘇幼薇自然而然以爲他睡着了,正打算抽出被壓酸的大腿,剛動了一下,岑問忽地收緊胳膊,抱得更緊了。
蘇幼薇渾身一僵,卻聽他貼在耳邊,含糊不清又充滿執拗地問着:“幼薇,那你嫁對人了嗎?”
其實,岑問不算完全的意識迷糊,他算處於清醒和不清醒之間,酒勁壯了他的膽子,讓他做了平時萬萬不敢做的事情,
蘇幼薇傻眼,她要不是相信岑問沒那麼好的演技,真要懷疑他是故意的了。
蘇幼薇得到解放,趕緊站起來,正打算逃回臥房。走了兩步,又頓住腳步,回頭看向熟睡的岑問。
想起他剛纔的問題,嘴角微微浮現笑容,她有嫁錯人嗎?她輕聲呢喃:“目前看來,至少沒嫁錯。”
初冬的天氣屬實是冷了。
不能讓岑問就這麼和衣在沙發上睡一宿,那肯定得着涼,蘇幼薇進了岑問的房間,抱起被子,想給他蓋上。
想了想,又不想他一整晚都睡沙發,於是她又把被子放回到牀上,重新走到沙發前,準備憑一己之力把岑問扶上牀。
別看蘇幼薇瘦瘦小小的一隻,實際上常年鍛鍊,有點力氣在身上,扶個男人,勉強喫得消。
她艱難地撈起岑問的手臂,纏繞在她身上,用力地將岑問扶了起來。
岑問在大幅度的動作下,尚有些許意識,憑着本能依偎在蘇幼薇身上,兩人歪歪扭扭地往房間走去。
終於來到牀邊,蘇幼薇艱難地把岑問挪到牀上,猶豫了下,動手脫了他的外套,外褲,然後蓋上被子。
一套下來,忙得氣喘吁吁。
就在她忙着扯被子時,岑問稍稍睜開眼睛,眼神迷離卻精準地抓住了她的手。
“幼,幼薇。”
“撒手,你壓住被子了。”蘇幼薇掙了掙。
喝醉酒的男人,講不進去道理,偏偏力氣又大的驚人。蘇幼薇手都被握疼了,他還緊緊抓着,“幼薇……幼薇……”一遍一遍地叫她的名字。
蘇幼薇又好氣又好笑,“我不就在你面前,你叫我幹嘛?”
“幼薇,你是個好女人,我沒娶錯人。”
“……岑問,你到底喝醉沒有,你是不是騙我呢?”蘇幼薇那叫一個窘,忍不住懷疑岑問莫不是故意使壞?不然就是借酒壯膽,佔她便宜又說那些話。
岑問卻似渾然未知,深情繾綣地看着她。
“幼薇,我愛你。”
男人突如其來的表白,長驅直入。蘇幼薇臉頰瞬間爆紅,顧不得被捏疼的手,迅速地抽離。此刻,她根本無從冷靜判斷,岑問是不是在使壞。
慌張地奪門而出,進了自己的房間。
……
一整晚,蘇幼薇都沒怎麼睡好,翻來覆去閉上眼就是岑問說得那些話。
他是真心話嗎?還是喝醉下的衝動?
誒,想不通,頭疼。
第二天,四五點,蘇幼薇就醒過來,怎麼都睡不着了。
只好起牀出去。
往常這個時候,岑問早就起牀在準備早飯了。她一出臥房,就能聞到從廚房裏飄過來的香味。
有時是粥,有時是包子,有時是餃子。
可今日,廚房裏冷冷清清的,岑問還沒醒呢。
反正也睡不着,蘇幼薇突然心血來潮決定,親手做一頓早餐。
近段時間老是看岑問做飯,耳濡目染之下,她覺得自己對做飯也稍許有了點心得。
說幹就幹,蘇幼薇捲起袖子,打開冰箱門,準備定製食譜。冰箱裏裝着不少食材,有肉,有蛋,有面粉。
做什麼好?蘇幼薇迷糊了。
這些食材,在岑問那雙巧手下,輕輕鬆鬆就能組成鮮美可口的早餐,可她卻無從下手,肉是肉,麪粉還是麪粉,想象不出怎樣才能把它們變成美味。
蘇幼薇網上搜索,打開美食APP,研究美食做法。研究片刻後,她開始冷靜地勸服自己:美好的一天,何必從爲難自己開始?
她果斷打開手機,撥通電話。
小區裏有24小時待命的司機和保鏢,即刻就接通了電話。
“蘇總,您吩咐。”
“你們,派一個人,去雲海酒店買早餐,兩個人喫就夠了。”雲海酒店,是蘇幼薇以前經常喫早餐的地方,熟練地吩咐完,就掛了電話。
對,她雖然沒有廚房動手的能力,但她有鈔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