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不是她拿的?
“呵,不是你拿的,就是你拿了咱們公婆的油水,照樣是你的錯!”
阮嬌嬌裝作一副被拆穿的樣子,低着頭,說:“可是,可是……”
沈君梅叫她這副模樣,高興的信心猛漲,士氣大增,接着道:“哼,一定是你拿了公婆的油水,要不是,我沈君梅跪下來給你磕頭,喊你姑奶奶!”
“磕頭就不用了,你把你家豬食吃了就行。”
“行!等等……什麼?”
此時阮嬌嬌已經不再假裝被拆穿的模樣,嫣紅的脣角露出了狡黠的微笑,有俏皮又可愛。
人羣裏走出來一位年邁的老奶奶,可不就是阮嬌嬌之前問句,然後送了雞肉給她喫的老奶奶?
這位老奶奶年過九十,是山腳村年紀最大的人,可她身體十分利索,還能上工賺點兒工分。
她姓薛,大家都叫她薛奶奶。
在這種偏僻村落裏,年紀越大的人越受人尊敬,所以大家都給薛奶奶讓開了一條路。
不爲別的,就爲每次家裏有老人過世的時候,大家都會找薛奶奶爲過世的老人換衣服、唸經,據說這樣可以讓親人走的安穩一些。
薛奶奶是個命苦的女人,年紀小的時候給人當小妾,被人誣陷和家裏的長工有染,扔到了河裏自生自滅,然後順着河流飄到了山腳村,被人救起來。
她命硬,沒死,和救她的人結婚了,第二年生了個胖兒子。
只是,村裏人都說她的命格太硬,身邊人承受不住,所以兒子剛生下來不久,丈夫就被土匪打死了,白白胖胖的兒子也被野狼叼走了。
她說,她要守着丈夫的魂,所以當寡婦一直當到現在,日復一日的孤獨,她忍受了六十多年。
好在,喫齋唸佛六十多年,終於迎來了曙光——
當年兒子被狼叼走後被好心人給救了,後來參軍了,打仗的時候斷了腿,現在國家給送回來了,還給了一大筆補貼。
薛奶奶用兒子帶回來的錢買了肉,想起阮嬌嬌的送雞肉之情,便還給了她一塊肥瘦相間的五花肉。
當薛奶奶把這件事說出來的時候,許多不分青紅皁白就冤枉阮嬌嬌的人立刻覺得臉上火辣辣的。
好叭,傅霆家的小媳婦說她從良了,還真就從良了,都是這個沈君梅,冤枉好人,還撒謊!
“嫂子,喫吧。”
早有看熱鬧的小孩偷偷把豬食端來了,擺在沈君梅面前。
這下不僅大寶,小寶也哭了——他們倆小的時候,傅霆沒時間照顧,便託付給沈君梅照顧。
傅霆可是給了錢的,但沈君梅還餵給兩個不懂事的小豆丁喫豬食!要是大寶和小寶不喫,就沒有別的東西可以喫,就會餓死!
虎毒尚且不食子,大寶和小寶可是她的親侄子,她就是這樣虐待兩個什麼都不懂的孩子的?
“嬌嬌,你看,咱們都是一家人,有些事情過去就過去了,以後嫂子不欺負你了,咱們兩個握手言和,成不?”
沈君梅見事情不對勁,便開始走感情線,對阮嬌嬌進行道德綁架。
阮嬌嬌不想聽她逼逼叨叨,只是活動了下手腕,那意思就是,你要是不喫,姑奶奶我可就動手了哈~
沈君梅可算是被阮嬌嬌給打怕了,看她這樣,只好低頭喫起來。
哪怕是喫糠咽菜慣了的沈君梅都受不了這豬食的臭味,更何況當時只有一歲多的大寶和小寶!
阮嬌嬌看着看着,並不覺得沈君梅可憐,只覺得當時的大寶和小寶實在是遭受了非人的待遇!
沈君梅喫着喫着就哭了,什麼話都不說,就是可勁兒哭,好像受了多大委屈一樣。
可是在場人又都不傻,都知道是她先搞的鬼,所以沒有人同情她。
她老公傅軍又在城裏打工,不會回來罩着她,公婆去處理自家的自留地了,也沒有管她。
在她被萬人嫌的時刻,她的寶貝兒子卻在對她拳打腳踢,埋怨她出來鬧事,害的他跟着一塊兒丟臉。
而此刻,她的大女兒招弟從隔壁跑了出來,彎下腰,對沈君梅說:“媽,上來吧,我揹你回去。”
沈君梅可算是找到了情緒的發泄口,趴在招弟的後背上對她又是扭又是掐,罵她是個不值錢的東西,沒本事帶她和金蛋過好日子。
招弟要一邊揹着沈君梅,一邊看着金蛋,帶這不省心的母子兩個回家去。
“丟人現眼的東西,你跑出來幹什麼?女孩子就該好好待在家裏!誰教你和某些人似的出來勾搭男人的?……”
沈君梅的罵聲越來越遠,但是旁邊人的議論聲卻在繼續。
“那是招弟吧,都長這麼大了,發育挺不錯啊,那屁股可比她媽的強多了,一看就能生大胖兒子!”
“她十四了,和我家二兒子一樣大,一天出生的!”
“那正好啊,多有緣分,幫你兒子求娶她唄!”
“天菩薩,你看她那個媽,看她那個弟弟,誰敢娶她?娶了她,就等於有個獅子大開口的丈母孃,還有個不成器的弟弟,要做一輩子的扶弟魔!”
“對哈,你這麼一說,我也覺得,這個招弟,再漂亮再賢惠都不能要!不能要啊!”
而阮嬌嬌望着招弟離開的方向,有些出神。
大寶和小寶只被沈君梅看了幾個月,就受了那麼多委屈,可是招弟卻在沈君梅的淫威下生活了十幾年,這飽受的精神摧殘……
而且,沈君梅還是招弟的親生母親,沈君梅對她的不好,給她造成的心理陰影,怕是會更深吧……
“麻麻,”大寶輕輕扯着她的袖子,“招弟姐姐很好的,我們小時候被黑蛋欺負得時候,她都有護着我們……就是……她不敢打黑蛋……就只能擋在我和小寶面前,替我們捱打……”
小寶也點點頭:“麻麻,招弟姐姐好好,讓她來咱們家,做我和哥哥的媳婦,好不好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