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是沈君梅叫她和傅霆來大房家裏的,還破天荒地給了大寶和小寶一人一塊大白兔奶糖。
“嬌嬌啊,以後咱們就是一家人哈~”
沈君梅想用她那雙長滿老繭的手碰阮嬌嬌,結果被阮嬌嬌靈活地躲開了。
她頓了頓,有些尷尬。
不過想到今天要做的事,便忍下了這份“委屈”,轉而對阮嬌嬌說:“沒事兒,弟妹,嫂子知道你對嫂子有意見,嫂子不怪你,但是……但是招弟是傅霆大哥的孩子,也算是你的親侄女,是也不是?”
阮嬌嬌:“……”
“有屁快放。”
漂亮的小少婦還會說髒話,可把旁邊的傅霆給看呆了,甚至越看越覺得……嘿嘿,我老婆真可愛啊。罵人的樣子都是那麼好看。
“那個……我家招弟結婚也有幾天了,你不是生了倆兒子嗎?神婆說了,把你的尿給我家招弟喝,她就能生胖兒子!”
阮嬌嬌:“噗——”
她剛喝了口水,聞言差點兒嗆到自己。
她想過山腳村的女人受老一輩思想的影響,會比較封建,但是沒有想到,她們能封建到這種地步。
看到沈君梅眼裏期許的目光,阮嬌嬌又想抽她一嘴巴子了。
這時候,傅霆和傅軍的媽——傅老孃也走了過來。
老太太年過八十,依然能上坡種地。
傅霆趕緊站了起來:“媽。”
阮嬌嬌也跟着喊:“媽。”
“哎,哎……”
傅老孃看阮嬌嬌這白白嫩嫩的小兒媳婦,是越看越喜歡啊。
她一直以爲是她家傅霆先“欺負”了阮嬌嬌,阮嬌嬌這個城裏的姑娘才被迫嫁給傅霆的。
所以即便之前的“阮嬌嬌”對傅霆沒盡到一點兒做妻子的責任,甚至還攛掇着傅霆分家,傅老孃也一點兒都不怪她。
可老太太好是好,沒想到思想比沈君梅更加封建,拉着阮嬌嬌的手說:“閨女啊,你生了兩個帶把的,是咱們山腳村的牛人!你的尿可千萬不能給外人喝,不然會壞了咱們老傅家的風水,知道不?”
阮嬌嬌聽的臉都綠了。
好在傅霆疼老婆,知道阮嬌嬌是不樂意的,所以對傅老孃道:“媽,嬌嬌剛受了傷,腳腕還腫着,受了傷的女人……尿還管用?”
沈君梅嘴裏的那個所謂的“神婆”是在瞎說,傅霆更是在瞎說。
阮嬌嬌被傅霆的話逗得有點兒想笑,還好她憋住了。
傅老孃倒是信了傅霆的話,漸漸鬆開了阮嬌嬌的手。
沈君梅欲言又止。
阮嬌嬌注意到幾人的變化,刻意說:“這樣吧,嫂子,你讓我跟招弟單獨待一會兒,把我身上的好運都傳給她!一樣的!”
沈君梅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同意了阮嬌嬌的話,指了指房間,說:“行,那你去吧。”
阮嬌嬌聞言,讓傅霆攙扶着自己去了那個房間。
她進門的時候,招弟正坐在那裏縫衣服,聽到門響了,頭也不擡,仍舊低着頭縫衣服。
“招弟,是我,二嬸來了,二嬸找你說話來了……”
招弟依舊低着頭縫衣服,縫的特別認真。
她的臉色也冷漠的很,彷彿聽不到任何聲音一樣。
阮嬌嬌有些心疼她,這畢竟纔是個剛十幾歲的孩子啊!若是這事兒放在了她身上,她怕是會去尋死。
“招弟,別縫了,受了什麼委屈,跟二嬸說,二嬸替你討回公道。”
阮嬌嬌強行把她手裏的活放在旁邊,然後抱住她。
她能感覺到懷裏的招弟身體僵硬了下,然後……然後招弟說:“二嬸,我沒事,快過年了,我要給我男人做兩身新衣服,我手藝可好了,他穿着,也舒坦。”
她男人……
招弟有多厭惡她那個大的能當她爹的男人,阮嬌嬌是清楚的,所以招弟怎麼會心甘情願地爲偏頭做衣服?
她一定是經歷了什麼黑暗的事情,在她的心裏留下了不可磨滅的陰影。
“招弟,你醒醒,我是你二嬸!你不用在我面前裝模作樣!這裏只有我們兩個人!沒人會害你!”
招弟咬了咬脣,依舊說:“二嬸,我要給我男人做衣服。”
後來,不論阮嬌嬌說什麼話,招弟只有一句回答——“我要給我男人做衣服”。
阮嬌嬌只能兵行險招,說:“好吧,你這樣,二嬸也救不了你,二嬸走了,以後再也不來了。”
她轉身一瘸一拐走到門口的時候,身後的招弟終於忍不住,衝上前來抱住她,哭着喊她:“二嬸!我心裏苦啊!”
“我心裏苦啊!我活不下去了!”
女孩撕心裂肺的哭喊就像是一把刀子在凌遲着阮嬌嬌的心。阮嬌嬌閉了閉眼睛,握住了招弟的手。
“招弟,二嬸知道你對我兩個兒子好,所以二嬸不會真的不管你的。但在這之前,你要先告訴二嬸,昨天晚上,到底發生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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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昨夜難過的不僅僅有阮嬌嬌,還有招弟。
可阮嬌嬌再難過也等到了傅霆,還有兩個可愛的兒子心疼她,等待招弟的卻只有絕望。
最讓她絕望的不是偏頭對她做的事,而是送她進這“人間地獄”的人,是她的親生父親傅軍。
傅軍騙招弟說會放她走,實際上是和沈君梅聯合起來,爲了穩住招弟,好掌握她的動向。
招弟,是沈君梅養大的,她的每一個情緒,都逃不過沈君梅的眼睛——她想逃跑。
沈君梅知道自己不可能攔得住長大了有自己想法的招弟,所以和傅軍演了這場戲。
由傅軍用父女之情騙取招弟的信任,沈君梅假裝相信招弟不會逃跑對她放任不理。
夜裏,招弟高高興興地收拾好了行李——幾件破衣服,和存了三四年的兩毛錢,想了想,還是把兩毛錢留給了沈君梅。
她想着,沈君梅生她養她,雖然對她不好,可也算是給她生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