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嬌嬌也猜到了,招弟肯定在這附近待不下去的,因爲這裏都是她認識的人。
人人都知道她被父母嫁給了一個偏頭,還爲偏頭懷過孕。
可阮嬌嬌沒想到的是,招弟竟然說:“二嬸,我和那個害死偏頭的煤礦的老闆在一起了,他的煤礦害死了人,在這裏也幹不下去了,打算南下,我要跟他一起走。”
就是……煤礦老闆?
阮嬌嬌沒問這老闆的年齡和家世,只問了一句:“他對你好不?”
“不算特別好,但也不會打我,最重要的是,他捨得給我花錢,”招弟笑着說,“他三十多歲,比我大不少,但是是做生意的,自己很有魅力,也不介意我跟過別人,只有一條,不許我懷孕,不能和我結婚。”
這就相當於“地下情人”了。
“那他有老婆孩子嗎?”
“沒有沒有,二嬸,我怎麼可能是那種女人吶,你也知道我爸媽是因爲什麼離婚的,所以我絕對不會做那種破壞別人家庭的事情。”
“好,好吧。”
阮嬌嬌笑了笑。
隨後又說:“不過也好,不論怎樣,我都支持你的選擇,而且你和他在一起,不是圖他對你好,這就行了。”
女人和男人在一起,最忌諱的就是圖這個男人對你好。
“嗯嗯,二嬸,我知道的,”招弟說出了她的心裏話,“反正,像我這樣的女孩,在這附近肯定是嫁不出去了。若要靠自己生活,也非常艱難,不如選個捷徑。”
“他已經答應我了,會讓我去讀書,他飄到哪裏,我就在哪裏讀書,只要晚上伺候好他就行了。二嬸你放心,我會保持清醒的,給自己存一筆錢,等他不要我了,我可以繼續讀書,或者用自己學到的知識找一份工作,日子總不會過差的。”
所以,她要利用自己年輕卻已經不乾淨的身體,爲自己再爭取最後一次利益。
阮嬌嬌抱住了她,手在她後背上輕輕撫慰着,安慰她的情緒。
只可惜招弟不是生在二十一世紀,否則,她還可以享受祖國免費的九年義務教育。
第二天,招弟就走了,還是趁沈君梅不注意的時候,偷偷走的。
她沒告訴任何人她要去哪裏,也沒留下任何信。
沈君梅大哭了一場,邊哭邊說:“我女兒還是不肯原諒我,她這輩子都不會原諒我了,我的女兒,我可憐的女兒啊……”
金蛋也特別傷心。
他正打算跟村裏的裁縫學習裁衣服,好給姐姐招弟做一身漂亮好看的衣服呢,結果姐姐就走了。
可姐姐走了,爸爸靠不住,他就是家裏唯一能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了。
於是小金蛋去勸着沈君梅說:“媽,姐姐走了還有我,你等着金蛋,金蛋賺夠了錢,就帶你去找姐姐,怎麼樣?”
或許是女兒的離開,讓沈君梅太過傷心,所以她沒有顧忌地抱住了金蛋。
金蛋也流着淚說:“是我們對不起姐姐,以後一定要想方設法去補償姐姐。”
“嗯嗯……”
“可是我和你爸已經離婚了……”
“爸快死了,他不會回來的。”提起傅軍,金蛋也沒什麼好語氣,“他說他死也要死在那個賤女人家裏,咱們不要管他!”
“媽,你就留下吧,爺奶都很想你,等金蛋長大了,也可以孝順你啊,你就留下吧……”
沈君梅本來把金蛋讓出去,就是爲了讓他懂事。
這麼小的孩子,她不可能真的不管他。
所以,沈君梅答應了金蛋的請求。
沈君梅回來了,大傢伙都很高興。
只是沒過幾天,馬寡婦就派人把傅軍給送回來了。
原來傅軍已經抑鬱成疾,躺在牀上起都起不起來了,是被幾個人給擡回來的。
他被放在傅老爹門口,然而沒人管他。
傅老爹、傅老孃、傅霆和阮嬌嬌都對此視而不見。
傅軍瘦的像個老頭,躺在那裏無人問津。
而傅軍帶着走的金蛋,看到他躺在這裏以後,倒是皺了皺眉。
傅軍彷彿看到了希望,顫顫巍巍伸出手,說:“金蛋……快……帶爸爸回去……爸爸躺在這兒難受死了……而且所有人都在笑話我啊……快點兒啊……你個龜兒子……”
而金蛋卻只是左右看了看,說:“不行,你不能躺在這裏,我媽好不容易被我勸回來了,若是看到你,一生氣再跑了怎麼辦?”
所以金蛋拽着傅軍,把他拉到一個人看不到的地方去。
這才拍拍手回去。
看着金蛋離開的背影,傅軍的心,就像是刀割一樣的難受。
怎麼會這樣啊?
連金蛋都不要他了嗎?
那他這一生,到底圖的是什麼啊。
“君梅啊,來接我回去啊!”
“君梅啊,這裏好冷啊,我害怕啊……”
“我的君梅啊……”
傅軍的意識越來越模糊,到最後,彷彿回到了年輕的時候。
他和幾個朋友聊天。
大家都到了年紀,免不了被家裏催婚。
大家問傅軍想找個什麼樣的。
傅軍說:“找媳婦嘛,不要太漂亮,要膀大腰圓能幹活,在牀上扛x,在牀底下能像個畜生一樣聽話,還沒有反抗的心的!”
其中一個朋友說:“你這說的不就是隔壁村的沈君梅嗎?那姑娘上山種地可厲害啊,撅着那個腚一天都不帶起來的,比他媽的騾子還能幹,而且特別聽話,以後絕對是個賢內助,你怎麼打都打不走!”
傅軍對沈君梅這個脾性很滿意,所以去追求沈君梅。
他騙了沈君梅一輩子,讓沈君梅以爲他追她是對她一見鍾情,可實際上卻是看上了她騾子一樣的性格。
傅軍自己也是這樣想的,直到現在,在他快要被凍死的時候,他的腦子裏全都是沈君梅。
他看到自己跪在沈君梅面前,對她說:“嫁給我吧,我會一輩子對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