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過個一年半載,事態平息下來,秦淮茹的社會地位也掉到谷底了,再往上爬千難萬難。

    而且以後有誰想打聽她家,只要是認識的人,就會把這件事拿出來說。

    算是把她釘在了恥辱柱上。

    這麼大的熱鬧,就算是小孩兒也會記得。

    秦淮茹的餘生,將生活在人心鑄造成的監牢中,不得釋放。

    軟刀子殺人,才最讓人痛苦啊。

    這樣的死亡和衰敗是漸進的,是日久天長的,像是水流的侵蝕,讓人眼睜睜看着這件事發生,卻無能爲力。

    除非她搬家,離開這個環境,或者做出什麼英雄事蹟來。

    否則,她的後半生將格外煎熬。

    何雨棟輕輕笑出了聲。

    好啊,真好。

    做錯了事,就要付出相應的代價。

    天色漸晚,何雨棟哼着樣板戲,收拾收拾,放鬆的進入了夢鄉。

    不出他所料,第二天,傻柱就和易中海一塊兒找上了門,答應了何雨棟的條件。

    只要傻柱還想把日子過下去,他就一定會答應。

    而把傻柱視爲親孫子的聾老太太、希求傻柱養老的一大爺易中海,則爲了傻柱和他們自己的利益考慮,都會勸傻柱放棄秦淮茹的名聲。

    當天,何雨棟就得到了傻柱親筆寫下的保證書,以及傻柱貼大字報的承諾。

    說明事實是的大字報是三大爺閻埠貴寫的。別說,這老摳還多少有點文采,寫的不錯。

    大夥兒都愛看熱鬧,這大字報一貼上去,工人們就圍攏過來了。

    識字兒的就自己看,不識字兒的就求別人給他讀。

    不出十分鐘的功夫,裏面這批人就弄清楚發生了什麼,從人羣中擠出來,外面還有人源源不斷的圍攏過來。

    在平靜的生活中,這算是一件大事兒了。

    大夥兒十分興奮,議論紛紛。

    換孩子啊!

    哪個有點年紀的人沒聽說過“狸貓換太子”的戲?

    現在這事兒居然真的發生了!

    嘿!真有意思!

    那換孩子的肯定是個壞女人!和戲文裏唱的壞女人一個樣子!

    “哎,你說我們的孩子會不會也被換了?”

    “啊?那不能吧?”

    “我也是在醫院生的孩子啊!”

    “你難道也是剖腹產?”

    “……那倒不是。”

    “自己生出來的還能不知道是男是女?別瞎想了,哪兒有那麼多壞人啊。就算是有,這不也被咱們保衛科抓出來了嗎?”

    “……那倒也是。唉,看來我生的真的是個女兒啊。”

    “嘖,你怎麼還重男輕女了?你不是女人啊?現在啊,婦女能頂半邊天!”

    “我只是嘴上說說嘛,哪兒像那個換孩子的秦淮茹,嘿,真狠心!那可是自己的骨肉啊!”

    “嗐,你沒看到啊,她換孩子那家的生活比她家好,她是把姑娘換過去享福的!還白得一兒子,嘖嘖嘖,想得真美!”

    “可不是嗎?嘖,這人的膽子怎麼就這麼大啊!”

    “對,膽大包天,心腸狠毒!還有那個詞兒叫什麼來着……哦哦,鳩佔鵲巢!”

    “真惡毒!這人的心腸都是黑的吧!”

    “哎我跟你說,這個秦淮茹啊,我還真認識!”

    “啊?什麼?快和我說說!”

    “嘿嘿,我和你講啊……”

    這樣的對話,發生在兩所工廠裏和醫院的各個角落。

    秦淮茹這下,可真是“出名”了。

    是惡名。

    只不過幾天的功夫,秦淮茹的兩個女兒都不敢出門上學,因爲會被人抓着打聽她們媽媽的事情,還會被同學排擠。

    旁人對傻柱更多的是憐憫——他怎麼就被這個壞女人盯上了?

    但是作爲一個自尊心很強的男人,這樣的憐憫反而像刀子一樣扎傻柱的心。

    轉眼過去了一週的時間,冉秋葉已經可以出院,回家坐月子了。

    何雨棟找人借了一輛平板車,上面鋪了厚厚的被褥,還帶了幾件厚衣服和圍巾。

    冉秋葉被包的嚴嚴實實像個球一樣,抱着孩子,被何雨棟扶着躺在了板車上。

    至於留在醫院裏的東西,有何雨水幫忙拿回去。

    好容易安頓好了,何雨棟正準備拉着冉秋葉離開,斜剌裏突然竄出一個人來,“噗通”一聲跪在了他們面前!

    何雨棟被嚇了一跳,連忙剎車。

    差點撞上!

    還沒等他做出反應,眼前這“碰瓷兒”的人就發出一聲淒厲的嚎啕。

    “我求求你了,饒了我吧!”

    那聲音尖銳又撕裂,聲聲泣血,聽的人兩耳發疼。

    冉秋葉懷裏的孩子竟然被嚇哭了。

    冉秋葉也嚇了一跳,連忙抱着孩子哄起來。

    何雨棟定睛一看,撲到他車前的人竟然是秦淮茹。

    短短几天時間,她瘦了太多,幾乎可以稱得上是形銷骨立。衣服空蕩蕩的掛在身上,臉上的顴骨高高突出,兩個眼窩深深凹陷,膚色暗黃,還掛着兩個大大的黑眼圈。

    秦淮茹緊緊抓住板車的前輪,整個人跪蜷在地下,仰着臉,死死盯着何雨棟。

    她的眼神裏帶着瘋狂和祈求。

    “何雨棟,好兄弟,我錯了,我真的錯了,你原諒我,原諒我好不好?我錯了!你放過我吧!我真的錯了!求求你,求求你……饒了我,放過我吧!”

    何雨棟嘗試倒車,拉扯了兩下,居然沒怎麼拉動,只是連帶着秦淮茹拖動了一小段距離。

    “你到底要幹什麼。”

    何雨棟眉頭緊皺。

    “傻柱可給我寫了保證書,不讓你再出現在我和我家人面前。現在你這是在做什麼?出爾反爾?”

    秦淮茹苦笑了兩聲。

    “你們自說自話,我什麼時候答應了?!”

    何雨棟神色冰冷。

    “所以呢?你想怎麼樣?”

    秦淮茹神色古怪,盯着何雨棟看了一會兒,突然放聲大哭起來,哭聲慘烈響亮,撕心裂肺。

    一邊哭,她一邊號叫。

    “我是你嫂嫂啊!你這麼對待我,有沒有想過你兄弟該怎麼做人啊!”

    “我知道我做錯了事,那也是迫不得已啊!”

    “我年紀這麼大,可能生不了下一個了,你兄弟沒兒子可怎麼辦啊!”

    “你已經有一個兒子了,這個兒子就留給你兄弟傳宗接代吧!”

    “我求求你了!你恨我就恨我吧,別連累你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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