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餐可以,別再燒鹹了。”

    方丈一邊抄着經書。

    一邊淡淡說道。

    “不會的!”

    小僧人揹着筐子到後院燒起火來。

    火花搖搖晃晃。

    藺雨竹從學校放假。

    已經收到了冉秋葉的來信。

    “我們四個觀霧凇去,回家後照顧弟弟妹妹,記得好好喫飯。”

    其他沒有了。

    看來寫的也是十分匆忙。

    弟弟妹妹根本就忙的不得了。

    課外和同學們補習。

    出去玩。

    喫飯也能自己解決。

    她看上了另一個地方。

    西南的山城。

    如果有人提起美食之都。

    那便是那裏。

    藺雨竹想到了那裏。

    於是放棄回家。

    直接坐車從學校到了這個地方。

    如果說北國的冬是漫天飛雪。

    白茫茫大地真乾淨。

    南邊就是蕭瑟大地與風和烏雲。

    藺雨竹一下車被寒風打了一個猝不及防。

    一激靈。

    抓住衣襟兩邊裹的緊緊的。

    提着行李不知道向哪裏去。

    她實在是一個被冉秋葉和何雨棟兩人。

    好好照顧關心着的。

    如果說真的有什麼需要自己去做的事。

    除了考大學。

    就是獨自上學。

    她也並不是什麼堅韌不拔的小姑娘。

    頂多是一個虎頭虎腦膽子大些的女孩。

    站在車站外。

    眼淚不自覺就蓄滿了眼眶。

    抹了把眼淚暗自罵自己。

    “太軟弱了,藺雨竹。”

    找旅館住下就好了。

    有什麼好怕的。

    於是便再次四處走在了陌生城市的街道。

    “你好,請問附近有沒有什麼好的餐館。”

    “小姑娘,你要找街角卡卡角角的小館子誒,那最好吃了。”

    “哦好。”

    藺雨竹一副認真的樣子點頭。

    那男人被她的樣子逗笑。

    繼續問道。

    “你是來這裏幹嘛的?”

    藺雨竹覺得這人不像壞人。

    於是繼續回答。

    “我來做學徒工,學開飯店,學做菜。”

    “大過年,你就這樣一個人過來啊,你父母呢?”

    “這不告訴你。”

    “來嘛,來我家住,我姑娘今年不回來過年。”

    “我可不。我要找旅店。”

    “我一個人住的,老頭子一個,我不霍你嘛。”

    “那我也不。”

    “爲啥子?”

    “我有錢住。”

    “小姑娘一個人來這裏人生地不熟的,你還來做學徒工,好招人疼的嘛。和我姑娘差不多大小。”

    “人生地不熟。”

    藺雨竹重複了一下這句話。

    “好嘛。”

    藺雨竹被免費收留在老舊居民樓的小臥室。

    軟軟綿綿的被子被曬的暖洋洋。

    和天氣形成巨大的對比。

    門鎖壞了一半。

    開的時候反覆推拉了好幾次。

    砰砰砰的敲。

    藺雨竹站在昏黃等光的樓道里等。

    明暗之間偷偷笑出聲。

    “老漢兒,我來吧。”

    “你開不得,你不會。”

    “我能開。”

    “你不會。”

    然後哐噹一聲。

    門打開了。

    兩人相視一笑。

    這裏的房子老舊。

    隔音也不甚好。

    收拾行李的時候。

    她分別聽到了杯子掉在地上的咣噹聲。

    樓上吵架的聲音。

    和不知誰家養的小狗吠叫。

    “真的要住在這兒嗎?”

    她喃喃道。

    “怎的了嘛,住不下這裏?”

    “可以。”

    聽到門外問。

    她立馬仰着頭大聲回答。

    生活就是這麼開始的。

    橫衝直撞的也能過出來生活。

    慢慢悠悠的還是能過出來生活。

    她第二天橫貫附近街道。

    追着人家要學菜。

    下午就進了一家蒼蠅館子。

    這館子是不愁客人的館子。

    過年期間不休息。

    也不漲價。

    藺雨竹看着菜單研究了半響。

    得出一個結論。

    “老闆,你這菜都是很不錯的。”

    “我開了那麼多年,用你說哦?”

    “我的意思你這隨便一道菜給別家都能作爲特色菜推薦了,你怎麼不好好介紹一下菜單。”

    “我這裏都是老客,當然不用介紹了。”

    “你就不用招攬新的客人嗎?”

    “你問題咋個這麼多?不用啊,這麼小的館子,要那麼多客人,坐不坐得下哦。”

    “哦,我那個飯店需要很多客人。”

    “你的飯店?你來偷師我?”

    “沒有,我不在這裏開的,你放心啦。”

    “你覺得就算你在這裏開我會怕你嗎?”

    “你應該要怕啊。我會開得很好的啊。”

    “好吧。”

    白天藺雨竹在這裏學藝。

    老闆掄着鍋鏟炒菜。

    半小時能炒出一桌子。

    客人在外面喝酒談天。

    一個個都要招呼他出去喝。

    “不得不得,我怕他們把菜炒撇了哦。”

    “不會的。都幹了啷個久了。”

    “這炒菜要有多少年功力的。”

    “這小姑娘你要從現在教起啊?”

    “對得。”

    “你還真有心勁兒。”

    “你管我的嘛。”

    “不管不管。”

    白天在廚房裏跟着幾個廚師學菜。

    她偷偷被塞了好幾塊炒好的肉。

    廚師肉肉的大手拽着一塊肉送她嘴裏。

    然後留出一個憨厚的笑容。

    老闆在一邊坐着看着他們的菜。

    哪裏不對就又站起來接手。

    看到了也不大說。

    頂多喊那廚師一句。

    “手乾不乾淨的嘛!”

    晚上偷跑着去附近的酒吧。

    聽那個總是穿白衣服的歌手唱齊豫。

    港臺那邊的歌手。

    鄧麗君。

    甜蜜蜜的嗓音甜的人發昏。

    底下大肚便便的男人磕着瓜子。

    臉上浮現起幸福的微笑。

    藺雨竹只喜歡齊豫。

    溫溫柔柔像能撫平她的煙火油煙氣。

    全變成了浪浪漫漫的風。

    吹在她的身邊。

    聲音清朗乾淨。

    沁人心脾。

    她覺得那個歌手身上一定是洗衣皁的味道。

    飄着梔子花香。

    或者是茉莉。

    不過不到半夜。

    家裏的老漢就出來找她了。

    藺雨竹說是老頭。

    那人說他還不到五十五。

    不能叫老頭。

    老漢兒的女兒好像做的就是歌手。

    老漢兒買了一把舊吉他給她。

    然後就再也不見她回來過年。

    有時候寄回來信封。

    裏面封了一些錢。

    全篇說着自己過得很好。

    馬上就能在大街小巷聽到她的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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