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主任在嗎？隊裏有事找。”
“來了。”
李落嘆氣：“這麼晚還要工作，我一個人睡又冷。”
秦勉滿眼笑意：“你可以起來看會書等着我。”
“看到書頭疼。”
秦勉走後。
李落睡不着，起牀牽着狗外出溜達。
經過衛生所，餘光留意到懸掛的鹽水瓶。
心思一動。
把狗拴樹幹上，隨後進屋向值班的大夫討要，打算用來灌熱水當做暖水瓶用。
值班大夫和善一笑：“喏，牆邊的地上都是，你自己挑。”
李落道謝後走上前，剛把瓶子握在手裏，旁邊掛水的奶奶主動搭話：“小姑娘，多大年紀了？”
“十九了。”李落說虛歲。
“真年輕，真好。穿的也漂亮，我活了一把年紀，還沒穿過這麼漂亮的衣裳，命苦啊。你能不能脫下來讓我穿會兒？我死了也瞑目。”
李落奇怪，第一次遇到被人要衣裳穿的。
但她也沒多想，笑笑：“您太言重了。”說着便準備脫外套。
值班大夫忽然發火：“你拿完瓶子不走杵這兒幹嘛？耽誤我工作。”
李落懵了。
剛纔還和她笑眯眯的，一下子喫炸藥啦？
她沒怎麼他吧？
因爲拿了人家的瓶子，手軟不好懟。
“叨擾了。”
她快步出門，牽起狗子離開。
越想越鬱悶。
她沒耽誤大夫工作呀，就和老奶奶說兩句話而已。
到家後，秦勉也在家。
“去哪兒了？衛生所？”他看到了她懷裏的瓶子。
“睡不着隨便逛逛，路過衛生所拿的，你的事情辦好了？”
“嗯。”
李落說起衛生所遇到的事情：“莫名其妙吼我一頓。”
秦勉若有所思片刻後道：“有些老人很迷信，認爲穿年輕人的衣服可以借運氣，借壽命。大夫可能看出端倪，不好當面戳穿，所以藉口呵斥你。”
李落冒出冷汗：“你別嚇我。”
秦勉目光微閃：“信則有不信則無。”
李落自身的經歷本身就很神奇，她信。
“那個乾淨了沒？”青年忽地壓低聲音，目光灼灼的看向她。
李落擡頭，扛不住他侵略性的眼神垂下睫毛：“嗯，乾淨了，可是這麼晚了”
“晚不正好？”
“.”
接下來的兩天，李落日常除遛狗外，都待在家裏。
隔天曹翠英結婚她纔出門，早早來到大雜院。
鄧翠萍還在打扮。
“拾掇這麼漂亮啊。”
鄧翠萍笑道：“也就只有你會誇我漂亮，喫過早飯了嗎？”
“嗯。”
鄧翠萍：“前幾天相親的對象託媒人告訴我，想要多瞭解瞭解。我家裏人也覺得他好。就我身邊的人說他太胖，工資和我差不多，配不上。連曹翠英也說，我這麼好的條件應該找大學生。”
李落直接反問：“你身邊有幾個大學生？”
鄧翠萍：“就你對象一個。”
李落：“.嘛個意思？你要我對象？”
鄧翠萍臉紅，立即辯稱：“別瞎說啊。我沒指望高攀，只想找和自己一樣的，但我們廠裏和我條件差不多的男青年都結婚了，即使沒結婚的也定親了，剩下的不是有壞習慣就是家裏條件太差。”
鄧翠萍：“稅務單位。”
李落：“不錯啊，我覺得比你的單位好，不是我唱衰你，城裏很多廠已經開始走下坡路。你們紡織廠的效益前景好些，但早晚也會受波及，那時候你別說漲工資，可能會下崗。
你要是能聽進我的話，從現在開始看看廠裏哪一個位置不能被替代，就往那個職位衝。”
她記得自己所在的世界歷史記載八十年代末有下崗潮。
這裏估計會推遲個兩年。
“真的假的？我們紡織廠可是縣城裏頭最大的廠了。”
李落：“愛信不信！”
“.”
鄧翠萍收拾好後，騎車載李落下鄉。
曹翠英家不算偏，大半個小時候就到了。
村子大概四五十戶人家，戶戶門口掛着串好的玉米。
由於曹家辦喜事，整個村的人幾乎都擠在曹家大門口，十分熱鬧。
李落和曹翠英出現，吸引住一部分人目光。
劉阿姨熱情的招待：“你倆一塊來的啊，小秦沒來？快坐。”
李落：“他工作忙脫不開身。”
“這姑娘真俊啊，有沒有對象？”
村裏的一個阿婆說。
“有，還是大學生呢，她自己沒什麼學歷的，命好吧。”劉阿姨笑盈盈的又介紹起鄧翠萍：“這姑娘沒對象，紡織廠上班，和我住一個院的，叫翠萍，名字裏也有個翠。”
李落無語至極。
沒學歷犯天條了嗎？
她非搞一個不可！
否則得被人一輩子詬病。
“這姑娘顴骨高，剋夫。有工作我也看不上。”
劉阿姨：“人家還看不上你呢。”
“我看不上。”
“你行了你，當人姑娘面亂說。”劉阿姨向鄧翠萍道歉：“她年紀大了你擔待點。”
“誒。”
待劉阿姨走後，鄧翠萍拉李落到一旁小聲吐槽：“這裏人咋這樣啊，我招誰了？我的顴骨真剋夫嗎？”
李落心道，克就讓它克唄，那麼容易被克說明沒用。“下次別人再說你剋夫，你可以回，你除了不克夫什麼都克。”
“你嘴皮子好利索，讓人羨慕。”
“你太老實，兇一點嘛。”
“.”
兩人聊了一會兒，進屋看曹翠英。
房間很簡陋。
曹翠英盤腿坐牀上，穿着紅衣紅褲紅鞋子，梳兩大辮子，根部扎着紅帶子，她拿眼打量李落。
灰藍色的呢大衣，裏頭是一件中領的黑色薄毛衣，頭髮扎頭頂上。
襯得脖子又白又長。
黑色的褲子稍微有些貼腿，但很好看。
腳上是一雙黑色的單皮鞋。
站在人羣中，顯得與周圍格格不入。
上次見着李落是黑大衣。
才幾天就換一身。
李落的對象到底有多少錢？竟然捨得爲她置辦這麼多的行頭。
娘說，男人工資不高啊。
婆家有錢吧？
“來了啊？就你倆？”曹翠英朝外看，李落的對象怎麼沒跟着？她很想看看到底長什麼樣的男人，會對女人大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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