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鍾洛凡眨眨眼,你可真大方。
“鍾先生又不吸菸,奶奶說你除了工作都沒什麼社交的,衣服什麼的我會買給你,油卡我會給你衝,朋友間隨份子一會兒再說,那麼還有別的需要花錢的地方嗎?”
一千塊不少了吧?
米蘇想了想,算了,錢是人家的,別顯得自己太小氣:“這樣吧,加五百。”
鍾洛凡低下頭繼續喫餃子:“哦,謝謝。”
想想自己都好笑,在這和她計較千兒八百的零花錢,幹嘛呢這是!
米蘇在小本本上寫好後又繼續她的計劃:“這樣就還有一萬兩千五,分成兩份,這四千五就單獨存在一張卡里,用來交取暖物業費,換季衣服,還有朋友間的份子錢也從這裏出,節假日帶奶奶爸媽出去旅遊買禮物,加在一起應該都夠了。
剩下這八千單獨存,這樣一年的時間就存了將近十萬塊呢,這樣吧,我明天去辦兩張卡,從下個月開始一張存六千,一張存四千五,你的一千五直接轉到你微信,剩下的八千就放在你那張卡里不動,對了,這兩天我一共花了一萬三千多,回頭我取個整,一年以後應該一共有......十七萬零三千塊,到時候一起還給你。”
鍾洛凡動作緩了一下,第一天就惦記着一年後離婚的事呢?
“其實計劃沒有變化快,我們暫時先這樣,如果我工作了,就會分擔一些的,不過要看我能賺多少錢,到時候我們再調整。”
合上小本本,米蘇滿意地站起身送回屋裏去了。
鍾洛凡塞了一個餃子到嘴裏,不是學醫的嗎,搞的像學財會的。
聽說是個學渣,難怪,總數算錯了都不知道。
賬是今天算的,錢是從下個月開始存的,從今天到下個月,咱倆一起喝西北風?
隨她吧,就那點錢,隨便折騰。
眼看最後一個餃子下了肚,鍾洛凡打了個飽嗝,肚裏有食心不慌,就是有點撐,需要運動運動,免得長肉。
不知道和她提買個跑步機的事能不能同意。
算了,還是下樓溜達溜達吧。
換好衣服正想出門,只見米蘇又從屋裏鑽了出來。
“鍾先生,我纔想起來,妍妍說昨晚我把你衣服吐髒了,其實還掉了一顆釦子我已經找到了,衣服呢?我洗一洗順便把釦子縫回去。”
鍾洛凡怔了片刻:“扔了。”
米蘇的臉色頓時暗下來:“扔了?不過是髒了一些就扔了?”
那臉上明明白白寫着三個大字:敗家子。
鍾洛凡低頭穿鞋:“不是什麼值錢的衣服,就扔了。”
“不是值不值錢的問題,”米蘇看了看手中剛從小罐子裏拿出的鈕釦:“早些年啊,新三年舊三年,縫縫補補又三年,哪能髒一點就扔了,唉......”
鍾洛凡半隻腳踩進皮鞋裏,看着米蘇靜止了兩秒鐘......你家是有多窮,一件衣服穿九年?就算是穿九年,你從一歲穿到九歲是怎麼穿的?
進了廚房看到剛纔用過的碗筷已經洗好擺進了櫥櫃,米蘇點頭,還行,不是個少爺。
隨手刷了剛纔煮餃子的鍋,把廚房整理乾淨,回到自己房間準備睡覺。
今天真的是有點累了。
迷迷糊糊中,牀頭櫃上的電話響起來,擰開夜燈拿起電話,是媽媽。
突然想起自己拿了戶口本還沒送回去呢,不知道是不是媽媽要用,才這麼晚打電話來,趕緊接了電話。
“蘇蘇啊,你怎麼樣,找到住處了嗎?”對面的聲音很低,伴隨着風聲和夏夜裏的蟲鳴。
“媽,你在外面嗎?”
“哦,打電話讓你陳叔聽見不好,一會兒就上樓,你現在住在哪兒?明天我去找你,我手裏有幾百塊錢,你先拿去用。”
米蘇鼻子突然一酸,想起那天媽媽塞在自己手裏的三百二十塊錢,以陳大強的性子,能到媽媽手裏的錢本來就不多,不知是多不容易又有了點錢,還惦記着給自己送來。
以前沒感受過母愛,總覺得是甜甜的,現在有了,卻盡是酸楚。
想到結婚的事還沒告訴媽媽呢,如果和她說了,她應該就不會這麼擔心了。
“媽,不用,有件事我沒告訴你,我......結婚了,現在有地方住,不缺錢。”
對面沉默了,半天沒有動靜。
米蘇坐直了身子:“喂?媽,對不起,現在才告訴你,昨天拿戶口本,其實是去領了證......媽,他對我挺好的,你不用惦記我......”
又等了半晌,對面終於傳來明顯在哽咽的聲音:“蘇蘇,是媽不好,從小沒讓你過上什麼好日子,結婚不是小事,你得看清楚......”
米蘇擡手拭了拭眼角,媽媽的意思她明白。
窮養兒富養女,窮養的女孩是很容易被幾句甜言蜜語和仨瓜倆棗矇蔽雙眼的,稍稍對自己好一點就託付終身,往往釀成悲劇。
“媽,我知道,你放心,他真的是個好人,對我也挺好的。”
“好,對你好就好......那你看什麼時間有空,媽見見他行嗎?”又是那種近乎請求的語氣,在一個女兒的角度聽來特別的扎心。
“好,媽,我和他商量一下時間,帶他去見你。你趕緊上樓吧,別在外面了。”
夏夜其實也是熱的,但米蘇就是覺得媽媽的身影站在黑夜裏,從心裏往外的冷。
掛了電話,米蘇打開門,見鍾洛凡還沒有回來。
要怎麼和他說呢,不知道會不會太麻煩他,畢竟那麼忙。
鑰匙聲響,隨後看見鍾洛凡出現在門口。
米蘇咬了咬脣走過去:“鍾先生,我想拜託你一件事......”
剛換好鞋的鐘洛凡一擡頭,看見米蘇的臉上帶着憂慮:“怎麼了?”
“我媽......想見見你......”
鍾洛凡思忖片刻:“好,明天下午吧,具體時間你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