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洛凡擡起腳看了一眼,傷口挺長,但是不算太深,沒什麼大驚小怪的。

    把手裏的碗放進櫥櫃裏,鍾洛凡踮着一隻腳,拖拖拉拉地蹭到餐桌前坐在椅子上,恰好米蘇抱着藥箱從房間裏出來。

    什麼時候還準備了這個?

    “不是告訴你別動嗎?坐好!”

    看着米蘇從藥箱裏拿出碘伏紗布和棉棒,鍾洛凡擡起腿把腳放在另一張椅子上,血還在流,滴落在椅子墊上。

    傷口不算太嚴重,碘伏徹底清洗傷口就不需要打破傷風了。

    米蘇手捏棉籤蘸着碘伏,蹲在地上輕輕按着傷口邊上的皮膚拉開傷口,開始消毒工作。

    “唔......”鍾洛凡猝不及防咧咧嘴。

    “疼嗎?”米蘇手上的動作絲毫沒有停止和減輕:“要麼徹底消毒,要麼去打破傷風,你自己選。”

    鍾洛凡沒了聲音,打針還是算了,一個大男人,這麼點個傷口還跑醫院打針,不夠丟人的。

    米蘇見鍾洛凡沒了動靜,擡眼看了看抿脣隱忍的鐘洛凡,繼續處理傷口。

    “萬物皆有靈,鍾先生以後別再傷及無辜了。”

    鍾洛凡斜覷了一眼低頭忙活的米蘇,沒吭聲。

    紗布一層一層纏上去,鍾洛凡看着自己的腳皺了皺眉,這麼誇張?還怎麼穿鞋?

    “建議請一天假,這個季節很容易感染。”米蘇一邊收拾藥箱一邊淡淡道,那口氣儼然就是醫生命令患者。

    鍾洛凡放下包紮好的腳塞進拖鞋裏,拄着餐桌站起身來:“請不了假。”

    新項目今天定錘,整個項目組都等着他主持最後的啓動大會呢,不能缺席。

    米蘇把整理好的藥箱放在餐桌上,扭頭看着態度堅決的鐘洛凡。

    打工族真不容易,爲了保住飯碗,別說受傷了,發燒四十度堅持上崗也是難免的。

    喫人不吐骨頭的資本家啊!

    米蘇正在心裏感慨着,只見鍾洛凡一瘸一拐地挪了幾步。

    “小心點!”伸手扶住那個步履踉蹌的可憐蟲,米蘇把鍾洛凡的手臂繞過自己的頭,充當人肉柺杖。

    說好的兩米距離,偏偏你這個時候受傷!

    “如果一定要去,我送你吧。”

    鍾洛凡愣了一下,低頭看了看米蘇,送我?去鍾氏?

    “怎麼了?”米蘇似乎感受到鍾洛凡的牴觸,擡起頭瞄了一眼。

    四目相對,那距離不足兩釐米。

    “我是說,”米蘇迅速低下頭:“你開不了車,總不能穿個拖鞋搭出租車去吧,我有車票的,你放心。”

    鍾洛凡沒再吭聲,只是擡起手腕看了看錶,折騰這麼半天,距離定好的會議開始時間不多了。

    去就去吧,交代好了也出不了什麼紕漏。

    米蘇見鍾洛凡默許,把他放在門口的換鞋凳上:“等我一下,馬上就好。”

    回屋換了身衣服,頭髮隨便在腦後挽了一下,又到鍾洛凡的房間拿了他平時用的公文包和外套,米蘇收拾停當準備當司機去了。

    鍾洛凡坐在副駕上,拿起手機發了一條消息給秦銘:

    她要去公司,安排一下。

    “中午喫飯小心些,”米蘇一邊開車一邊吩咐:“忌辛辣,不要喝酒,對了,不要喫醬油。”

    雖然傷口在腳上,可細皮嫩肉的,黑了一塊總歸是不好看。

    “嗯。”

    “中午幾點休息?我再來一趟,還得換一次藥。”

    “嗯?”鍾洛凡扭頭看了一眼米蘇:“不用了,我爭取上午把手頭的事處理好,下午回家休息。”

    米蘇抿脣淺笑,還好,知道身體是自己的。

    “那你快結束時發消息給我,我來接你。”

    “嗯。”

    鍾洛凡低頭看着震動的手機,秦銘回覆:

    收到。我怎麼辦?

    消失。

    秦銘作爲陌生人在飯店收拾了陳大強,再出現在鍾氏就不太合適了。

    車子駛進鍾氏集團的停車場,這個時間車位都快滿了,好不容易停了車,米蘇把鍾洛凡攙下車。

    鍾氏真的很氣派。

    一棟十幾層的辦公大樓,從進入大堂開始就是難掩的奢華。

    “幾樓?”

    米蘇叫下電梯,攀着鍾洛凡的腰站穩了腳。

    真沉,這一路走過來,人肉柺杖有點氣喘吁吁。

    “六樓人事部。”

    自己的身份是鍾氏集團人事部的小主管,這一點是要銘記的。

    電梯門關上的瞬間,秦銘從旁邊的拐角探出頭來。

    這是啥情況?

    負傷了?

    另一部電梯已經下來了,秦銘閃進電梯按了六樓。

    出了電梯的米蘇四下張望了一圈,整層樓都是辦公區了,一排排的格子間,大家似乎都已經開始了繁忙的工作。

    不愧是大公司,都那麼聚精會神,對她這個陌生人視而不見,根本沒人理會。

    順着通道走向一間單獨的辦公室,米蘇不禁皺了皺眉。

    是鍾洛凡人緣太臭,還是鍾氏的人都這麼冷漠啊?

    迎面擦肩而過好幾個人,對這個負傷上崗的同事竟然看都不看一眼,低着頭逃也似的就閃過去了。

    擡頭看了一眼若無其事的鐘洛凡,也難怪,一張臭臉,誰願意親近你!

    推開辦公室的門,米蘇頓時愣在門口,看了看同樣有些詫異的鐘洛凡。

    辦公室裏只有一個工位,此時,一個四十多歲的男子正悠閒地坐在辦公桌前,手裏一杯豆漿,嘴裏還叼着半個包子。

    看到門口的兩個人,男人靜止在原地兩秒鐘,手裏的豆漿被擠得撒了一桌子,一口包子沒咽好,噎得一陣猛咳。

    “我說過了,以後不要到我辦公室喫早餐!出去!”

    鍾洛凡冷冷地訓斥了一句,那男人顧不上嘴裏的包子,一邊咳一邊倉皇點頭,弓着腰鑽出了門。

    米蘇回過神來,攙着鍾洛凡小心翼翼地放到椅子上:“對同事那麼兇幹嘛,你看看你這人緣,受傷了都沒人管你,還兇呢!”

    終於伸直了腰的米蘇打量了一圈辦公室,還行,不算小。

    辦公桌上有些凌亂,不太像鍾洛凡的風格,想想他房間裏的東西向來都是整整齊齊的。

    繞到辦公桌的對面,隨手抽了一張紙巾擦着灑在桌上的豆漿。

    也真是有些過分,跑到人家工位上喫東西,還弄得這麼亂這麼髒。

    鍾洛凡轉動了一下椅子,想告訴米蘇不用擦了。

    突然,鍾洛凡擡手伸向辦公桌,“啪”的一聲扣倒了什麼東西,把米蘇嚇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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