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出現醫療事故,不管家屬怎麼生氣,還都是要把患者放在第一位。

    哪有不顧家人的死活只顧在這大嚷大叫的?

    況且這話裏話外沒有要求賠償或是要她們負法律責任的意思,聽上去就只是鬧,純粹的鬧。

    那麼就只有一種可能。

    這是故意的,他們的目的就只是敗壞頤和堂的聲譽,就只想在大庭廣衆之下讓人對頤和堂不再信任。

    如果是這樣的,想必那患者的情況不是裝的就是自己用藥導致。

    這種醫鬧的手段,雖然自己沒遇到過,倒是聽說過的。

    可田馨也是有些經驗的醫生了,在她面前裝抽搐她不會看不出來,那就是用藥了。

    如果是用藥,那就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做出來的了。

    至少是通藥理,或者說也是醫道中人才行。

    可眼前這幾個人,看着可都不像懂醫術的人。

    想到這,米蘇朝大廳裏圍觀的人們掃了一眼。

    要是有人謀劃的話,可能正躲在某個角落看熱鬧吧。

    看了一圈,米蘇也沒看出什麼端倪來,這些人大部分都是自己見過的老患者,雖然也有幾個生面孔,但也看不出誰是那幕後操縱之人。

    米蘇覺得如果有這個人存在,那怎麼也得是自己認識的吧,無緣無故的不可能做這種事。

    至於那個人是誰,米蘇心裏倒是有了些方向。

    恰好此時,門外停完車的鐘洛凡正撥開人羣向裏面走過來。

    就在被分開的人羣縫隙中,米蘇瞥見門外一個熟悉的身影正一臉奸笑地看向屋裏的一切。

    果然是他!

    頤和堂開業也有些日子了,終於已經被姜澤發現了!

    這些日子她就在想,要是姜澤知道她自己開了醫館,田馨也在這,一定是氣急敗壞,更加不可能袖手旁觀,一定會做些什麼。

    現在,終於出手了。

    人羣很快又聚攏了,米蘇回過神,見鍾洛凡已經到了自己身邊,一臉陰沉地看着對面男家屬拉着自己的手。

    “放開。”

    鍾洛凡擡手一把拉過那隻頗有力的胳膊,可能力道也不小,讓那男家屬猝不及防咧了咧嘴,扯住米蘇的手也隨即鬆開了。

    米蘇趁機抽回手,感激地看了一眼鍾洛凡,隨即向後退了一小步。

    “你是誰,到這來多管閒事?滾開!”

    那男家屬顯然對突然出現的鐘洛凡憎惡至極,惡狠狠地咒罵了一句。

    鍾洛凡倒很平靜。

    剛纔進門時聽到了幾句,大概猜到是什麼事情。

    “我是誰你不用管,這麼多雙眼睛看着呢,做家屬的,這個時候不讓醫生先看病人,大家都覺得奇怪吧?”

    鍾洛凡看似平靜的幾句話,卻引來了圍觀人羣的一陣議論。

    “是啊,先看看人怎麼樣了,救人要緊啊!”

    “可不是咋的,你們這幾個做兒女的,不管你們老爹的死活啦?”

    人羣中傳來幾個聲音,讓幾個只想吵架的家屬臉上立即有些青一陣紅一陣。

    米蘇見狀,也不想再和他們在這裏磨牙,藉着鍾洛凡的掩護向樓梯走去。

    那男家屬好像還想追,卻再次被鍾洛凡擋了回去。

    “等一下吧,沒準她能治好你們的父親呢?看樣子都是孝子,這樣不好嗎?”

    被攔住的男家屬又氣又急地瞪了一眼鍾洛凡,眼看着米蘇消失在樓梯上,咬咬牙憤憤地轉過臉,看了看其他幾個家屬。

    “我們纔不相信她有那個本事,這個醫館的醫生,哪有什麼醫術,都是招搖撞騙的!”

    一個女家屬再次發聲,核心思想還是沒有轉變的意思。

    米蘇上了樓,身後的聲音還聽得清清楚楚。

    但這不是逞口舌之快的時候,解鈴還須繫鈴人,患者的情況是最重要的。

    幾個年輕的醫生和醫助在樓上一個診室的門口戰戰兢兢地守着。

    見米蘇上樓,都像是見到救星一般,立即招呼了一聲,然後閃出一條路讓米蘇進了診室。

    牀上的人還在抽搐着,嘴裏咬着一根壓舌棒,應該是幾個醫生怕他咬了自己的舌頭塞進去的。

    快速檢查了一番,米蘇垂眸想了想,問道:

    “田馨開的方子呢?”

    外面立即有人應了一聲,隨後拿進來一張藥方。

    米蘇看了看,又把手指搭在患者手腕上聽了一下脈搏。

    明白了。

    的確是用了藥。

    但那藥對人身體倒也無害,只是和田馨開出的藥房裏的一味藥相沖,劑量相當時就會引起抽搐。

    米蘇倒也沒有十分意外,這個患者的病情十分明顯,按照一般的治療方法,任何醫生都會開出和田馨一樣的藥方。

    姜澤一定是早就知道的,所以才讓患者提前服下了他的藥,然後纔來就診。

    然後就順理成章地讓患者在頤和堂突發抽搐。

    真夠陰險的。

    看着不停抽搐的患者,米蘇的臉色向下沉了沉。

    就算是故意用藥,人抽成這個樣子也是太危險了。

    不管怎麼說,還是先救人要緊。

    吩咐外面的人拿來自己的鍼灸包,米蘇麻利地開始了鍼灸。

    隨着幾根銀針入穴,那老人的抽搐慢慢緩了下來,咬緊的牙關也漸漸鬆弛下來。

    米蘇呼了一口氣,還好,人沒什麼大礙。

    一邊取下銀針放回鍼灸包裏,米蘇輕嘆了一口氣。

    “老人家,這把年紀了,不能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姜澤給了你什麼好處,讓你連命都不要來構陷我?”

    ......

    樓下,咒罵聲還在此起彼伏。

    那幾個家屬的目的始終清晰得很,不停地指責着頤和堂是一家多麼罪大惡極的黑心醫館。

    突然,一聲驚呼讓人們都停止了小聲的議論。

    “呦,好啦?看,下樓了!”

    幾個家屬聞言,有些驚駭地看了看樓梯。

    果然,米蘇攙扶着還有些虛弱的老人正在往樓下走。

    “爸,你怎麼樣,沒事吧?”

    一個女家屬見到老人,立即迎了上去,擔憂地問了一句。

    老人沒吭聲,只是搖搖頭。

    “現在是沒事了,不過你們需要有些心理準備。”

    米蘇站定腳步,任由幾個家屬從自己手中把老人搶了過去,看着他們詫異的目光面露悲慼之色。

    “你這話什麼意思?是不是你對我爸做了什麼手腳,讓他老人家留下什麼病根兒了?”

    米蘇聽着一個女家屬的質問,絲毫沒有惱怒,反而輕笑一聲。

    “你這話就不能問我了,難道你們沒聽過藥物相沖可大可小,在身體裏留下的隱患可是相當嚴重的,我告訴你們,你們的父親可能會引發重度中風,到時候,只怕回天乏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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