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一,在古代,孝道是人身上搬不走挪不動的一座大山,哪怕是皇上,都不敢明目張膽的違抗父母,更遑論狀告父母叔伯了。
君七敢這麼做,那可是冒天下之大不韙的事。
其二,宋家的大家長可是朝廷的戶部侍郎,他的幾個兒子均在朝爲官,雖然有的官小,但這並不影響宋家在朝中的地位,更何況他們家還出了一個侯夫人。
古代階級制度嚴明,告官者需受仗刑,這仗刑可不是隨便給你來兩板子就了事的,告官的真的是有被活活打死的例子。
君七這個在別人眼中瘦弱的小丫頭,愣生生受了三十大板居然沒死,還活蹦亂跳的,人們能不驚奇嗎?
其三就是那些宋家的死對頭的推波助瀾了。
君七打聽了宋家跟誰不睦,上門主動送的“驚喜”,那些人只需操控一下輿論就能踩宋家一腳,他們當然樂意至極了。
所以這件牽涉到朝廷官員的案子鬧的沸沸揚揚的,最後直接交到了刑部最高官員刑部尚書的手裏。
大堂上,原被告挺齊全。
“你說你要告宋家偷換孩子,草菅人命,合謀想致你於死地,可有證據?”
刑部尚書坐在堂案後,威嚴十足的問君七。
“我就是證據。”君七道“大人應該已經查過我了。”
“宋家以私通爲名把我趕出家門,這想必很多人都聽說過。”
“可是你們不知道的是,在這件事之前,我就懷疑宋榮修不是我的生父,他的小妾也不是我的生母……”
“你胡說,我打死你這個狼心狗肺的賤貨……”宋榮修的小妾激動的撲過去想要打君七,被君七輕鬆的躲了過去。
“肅靜!”刑部尚書驚堂木一拍道:“再敢擾亂公堂,拖出去仗刑伺候。”
小妾對着君七敢撒野那是習慣使然,對刑部尚書她可是怕的要死。
被刑部尚書一警告,她頓時縮成了鵪鶉。
“大人也看到了……”君七面無表情道:“在家裏對民女動輒打罵都是常有的事。”
“大人請看……”她撩開衣袖露出手臂上觸目驚心的傷痕道:“這上面的傷都是我這位母親所爲。”
“冬天在冷水裏漿洗衣服,夏天正午跪在太陽底下暴曬,心情不好就拿棍子抽民女。”
“此類種種,數不勝數。”
“大人也可以去調查,民女在宋家過的連條狗都不如,這在宋府幾乎無人不知。”
刑部尚書看着底下不卑不亢的小丫頭,心情很是複雜。
圍觀的人羣此時也是議論紛紛。
而堂上的宋侍郎眼眸沉了沉,他是知道這個庶子的庶女過的不怎麼樣,可卻着實不知她過的如此悽慘。
後院本就是女人的天下,再加之一個庶子的小妾他也沒放在眼裏,所以他還真不知道君七被如此虐待。
歸根究底也是他們沒把她當回事所致。
“別說是宋家這樣的官宦人家,就是普通人家也沒有這麼磋磨自己孩子的。”
君七接着道:“小時候,民女從不被允許出院子,喫的用的都是丫鬟剩下的。”
外面圍觀的人此時已經有人哽咽出聲了。
大家都覺得君七實在是太慘了。
“這也讓民女懷疑他們不是民女的生身父母。”
“前些天,民女好不容易拿了父親的一滴血,結果卻發現他的血與民女的不相融。”
此話一出,外面又是一片譁然。
君七面上不顯,心裏得意,現在她可是受害者,真的假的還不是她說了算?
只聽君七接着道:“可就在民女震驚的找母親求證的時候,母親卻找了一個無賴,愣是說我跟他有染,然後就把我趕出了家門。”
“他們不是民女的父母,還虐待我十多年,甚至在事發後污衊我的名聲想致我於死地。”
“因此民女有理由懷疑他們早有預謀。”
君七說完了,在心裏給自己點了個大大的贊。
不是都想隱瞞嗎?
今天她不扒下這些王八羔子一層臉皮,她就不叫君七!
“你信口雌黃……”小妾又叫囂了起來,結果刑部尚書直接給了讓人拍手稱快的她幾板子,她就是想叫都叫不出來了。
“你這番話可有證據?”刑部尚書問道。
“大人只需再給民女和父母滴血驗親,真相自然大白。”
這年頭都興滴血驗親,甭管準不準吧,反正大家信就成。
君七也不怕,就是親的她也能變成不是親的,更何況還不是親的呢。
刑部尚書略一思索,的確,這是最簡單,也是最快速的辦法。
命人取來一碗清水,君七和宋榮修的血滴進去,果然是一點兒都不容。
這就坐實了她不是宋家孩子的事實。
此時的宋榮修整個人都是懵的。
女兒要告他們。
女兒不是親生的。
親生的跟別人換了。
這都什麼跟什麼呀?
“可這也不能說明就是宋家偷了你,也或許是他們撿的你呢?”刑部尚書道。
這隻能證明君七不是宋榮修的孩子,卻不能證明宋家有什麼不妥。
“大人有所不知……”
君七接着道:“民女的遭遇,連外人都覺得心疼,可宋家所有人都知道我每天過的什麼日子,卻從來沒人想着拉我一把,可見他們並沒有拿民女當家人。”
“虎毒還不食子呢,王八都知道護着自己的蛋……”
打住,這可不是罵人的時候。
君七愣生生的把到嘴的髒話又憋了回去。
可刑部尚書還是忍不住的抖了下臉皮。
“可他們任由我自生自滅,這與謀殺有何區別?”
“若是沒點兒貓膩,有人會殺自己的孩子嗎?”
“就算像您說的,我是被撿回去的,可他們既然撿了我,就是打算要養我的。”
“您覺得他們是在養我嗎?”
整天的虐待也能稱之爲養?
開玩笑呢他們?
刑部尚書無話可說,這確實說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