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陳餘氏只是嘴上的好聽,卻什麼都不會爲她做,實際上陳蝶覺得她在她娘心裏,還不如她大伯重要。
要不說孩子的心思很敏感呢,就因爲陳蝶年紀小,又是自己的女兒,陳餘氏會下意識的忽略僞裝,在她面前露出自己真實的一面,可她不知道,這些都被陳蝶記在了心裏。
“你爲什麼在公堂上不說?”孟祥又問。
“我……民女……”陳蝶說不出來。
她才十二歲,還沒有成熟到可以應對突生變故的時候。
可以說她在大堂上整個人都是懵的,只能是想到什麼說什麼。
後來回到家裏,她才慢慢緩過神來。
轉天,一干相關人等再次被帶到了大堂上。
孟祥用陳餘氏有孕一事殺了她一個措手不及。
“陳餘氏,你與人通姦,並懷有孽種,依律當誅。”孟祥語氣嚴厲道:“說,姦夫是誰?”
“倘若你是被脅迫的,或可免於一死,但若是你不知檢點,勾引的別人,那你只有死路一條。”
孟祥逼迫陳餘氏咬出陳輝。
在陳餘氏的心理防線漸漸土崩瓦解的時候,陳輝額頭上的汗不住的往下落。
兩個月身孕,按說表面上根本看不出來,所以他們纔會在沒有顯懷的時候策劃了這一出,沒想到還是被查了出來。
“大人,民婦都交代,只求大人能網開一面……”陳餘氏這一開口,陳輝就知道她要把自己交代出來。
陳輝馬上搶在陳餘氏之前道:“大人,草民有罪。”
孟祥冷笑,這王八蛋終於憋不住了。
“大人,陳餘氏肚子裏的孩子是草民的。”
“不過草民都是受了她的勾引纔沒有把持住……”
古代通姦可是重罪,他不想死就得把罪往陳餘氏身上推。
陳餘氏也不是善茬兒,都到這時候了,她若想活命,只能把主要責任都甩給陳輝。
於是二人狗咬狗的就把如何下砒霜毒害死者的事扯了出來。
大傢伙真真是從他們身上看到了人性的醜惡。
一個嫌棄妻子粗俗,看上了溫柔小意的弟媳。
一個暗恨大嫂總壓着自己幹這幹那的把自己當成免費勞力,就想着搶了大伯哥報復陳林氏。
同時她還想做這個家的女主人,到時候這個家她做主,就再也不用看人臉色過活了。
可陳餘氏也不想想,她又不是什麼金尊玉貴的人,人家收留她,給她喫給她喝,難不成還要供着她?
於是在陳餘氏有意無意的勾引,以及陳輝的半推半就下,他們突破了人倫底線走到了一起。
一個月前,陳餘氏察覺到懷了身孕,她覺得自己的機會來了,於是就找陳輝商量。
久病牀前無孝子,其實陳輝早就厭煩了自己久病在牀需要人伺候又得花錢的母親。
這次被陳餘氏一蠱惑,覺得老孃沒了對他們母子來說或許都是解脫。
於是他們就定下了這一石二鳥的計策,既能擺脫一個累贅,又能除去礙眼的陳林氏。
可是他們的結合本就跟感情沒有太大的關係,只是一個好色,一個逐利罷了。
這樣不牢靠的結合註定了一旦出事,他們就會犧牲對方來保全自己。
最後陳蝶上堂,她的證詞捶死了這兩個自私自利的人,兩個人還想推脫狡辯,孟祥一頓板子下去,兩個人連作案的細節都對上了。
陳輝說家裏有老鼠,讓陳林氏去買砒霜。
然後陳餘氏做好飯,把砒霜下在死者的碗裏,最後陳餘氏和陳輝合力把砒霜灌進了死者的嘴裏,並把從陳林氏身上扯下來的碎屑放到死者的手裏以達到嫁禍的目的。
他們不能把砒霜下在飯菜裏,是因爲飯菜是陳餘氏做的,他們不好洗脫嫌疑。
爲了更順利,他們還演了開頭那一幕,這樣才能更取信於人。
一開始人們確實被他們引導了,以爲是陳林氏嫁禍的陳餘氏,結果就是他們那兩下子在君七面前都不夠看的,僅一天就被拆穿了。
陳輝和陳餘氏通姦併合謀害死老母,被判斬行。
孟祥也沒有問責陳仁杰,只讓人打了他一頓板子教訓了他一下。
畢竟他還心智不成熟,難免犯錯,他知情不報對母親見死不救若是傳揚出去,那他的前途名聲也就都毀了。
陳仁杰倒是沒說什麼,但不明就裏的陳林氏卻是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質問了孟祥兩句。
重了她也不敢,剛遭受了男人跟弟妹通姦想害死她結果把他自己搭了進去的重大打擊,陳林氏哭的那叫一個傷心欲絕呀,真是讓周圍的人都挺難受的。
回到家裏,陳林氏流着淚幫自家兒子上藥,看着那血淋淋的傷,陳氏又罵了孟祥兩句。
“娘,其實兒子很感謝大人的這頓板子。”陳仁杰終是過不了心裏那道坎兒,說出了自己內心真正的想法。
“娘在牢裏的這段時間兒子想了想就知道這事跟爹脫不了關係,可是兒子怕呀。”
陳仁杰眼裏淚花涌動:“我怕爹沒了我就不能上學了,而且爹有了污點,我以後也進不了官場了。”
大越是男尊女卑的國家,男人娶了妻有了子以後,妻子兒女就成了他的私有財產,除非他犯了什麼特別對不起妻子兒女的錯誤,否則他就是把妻子兒女都賣了都是合法的。
這也就導致了子女想擺脫父親相當的困難。
但是父親卻可以以各種理由休了母親,或是與母親合離。
說白了就是換娘容易換爹難,所以陳仁杰才私心的沒爲自己的母親申冤。
“娘,對不起……”
陳仁杰流下了悔恨的淚水,抱着自己的母親求原諒。
陳林氏也是老淚縱橫的表示不怪兒子。
瞥到門口那個惶恐膽怯的小身影,陳林氏放開兒子擦了擦眼淚示意她進來。
“大伯母……”陳蝶怯怯的叫了聲,她害怕的眼淚在眼眶裏打轉。
十二歲,還是個孩子,如今父母都沒了,前路茫茫不知歸處,擱誰都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