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七教訓了老妖婆,走了片刻又眼尖的看到了打扮的人模狗樣的何少軒往大門口方向走。

    想着曲陽侯府這麼多人,都在她的算計之中,唯獨這個虛僞的小人還是漏網之魚,於是她眼珠子一轉擡腳跟了上去。

    君七跟着何少軒,一路來到了墨亭。

    墨亭並不是一個亭子,而是一座很大的莊園。

    最開始的時候墨亭是一個書院,後來漸漸演變成了大越文人墨客談詩論友,與衆人討論詩詞歌賦,談論政局的地方。

    君七眼見着何少軒拿出一塊木牌子給守門的人看了一眼,然後被放了進去。

    她沒來過墨亭,並不知道墨亭的規矩,如今看來這墨亭並不是隨便就能進去的。

    一個門兒,還不至於攔住君七,她找了個沒人注意的牆根兒,縱身一躍就跳了進去。

    墨亭內來來往往的人不少,大多是文人書生的裝扮,偶爾也有酷愛詩詞的小姐結伴而行。

    墨亭很大,君七晃了一會兒沒找到何少軒的身影,於是也就放棄了尋他,開始在墨亭裏閒逛。

    墨亭是按文人的喜好修建的,很是雅緻,不高的假山上有好幾張石桌,挨的不遠也不近,每張石桌旁還有幾個石凳,有朋友在探討詩詞,有人在欣賞畫作。

    其中一張石桌旁,一箇中年人正扶着一位白髮蒼蒼的老人坐下歇息。

    “唉,老嘍”老人嘆息一聲,仔細聽還能聽出些時光匆匆的惋惜之感。

    “老太爺,您都走半個多時辰了,這年輕人都得累,跟老不老可沒關係。”中年人示意旁邊的隨從遞上水道。

    老人喝了一口,目光放遠,看着遠處那些年輕的學子感慨道:“想當年老夫也是跟他們一樣的意氣風發……”

    可惜時間不能倒流,他也再回不去以前那個肆意的年紀了。

    “小小的人兒啊,風生水起啊,天天就愛窮開心,逍遙的魂兒啊,假不正經啊,嘻嘻哈哈我們窮開心,我是誰家那小誰,身材賽過楊貴妃,貌美賽過七仙妹……”君七哼着怪里怪氣的小曲兒爬上假山。

    假山上的衆人紛紛向她看來,想看看是哪個姑娘如此……不拘小節。

    文人匯聚之地,姑娘家都是很含蓄的,連大聲喧譁的都沒有,這姑娘倒好,唱的大聲不說,歌詞還如此……“新穎”。

    “咋啦?”君七走上假山,見衆人都看着她,有些不明就裏的摸了摸臉道:“我臉上有東西?”

    衆人有些尷尬的收回視線,假山上的這些文人學子看起來都挺斯文的。

    一般文人墨客都比較在意形象,無論他們內心怎麼想的,在外他們都不會隨意評論別人,也不會猛盯着一個姑娘瞧,因爲在他們看來這是很沒有教養的行爲。

    “莫名其妙”君七嘟囔了一句,然後走到老頭那張石桌旁坐下。

    主要是就這張石桌人少,其餘的人家都是認識的,她冷不丁的湊過去也不是回事。

    見她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站在老人旁邊的中年人皺起眉頭,他上前一步剛想張嘴,就被老人伸手攔住了。

    “老爺子好。”君七還自認禮貌的打了個招呼。

    “姑娘好。”老人笑笑的看着她。

    “老爺子您的茶好香,能不能討杯嚐嚐?”求人的時候君七的態度跟平時大相徑庭。

    老人示意了一下中年人,中年人轉頭從小廝的手中提的食盒裏拿出備用杯子放到君七面前,然後給她斟了一杯茶。

    君七一口悶了下去還被水燙了一下嘴。

    中年人……你這是渴了吧?

    老人也有些忍俊不禁。

    “姑娘怎麼沒跟友人一起?”老人跟君七閒聊了起來。

    “我來尋個仇人。”君七道:“所以就一個人。”

    老人愣了一下,搖頭失笑。

    他覺得自己似乎跟不上時下年輕人的思路了。

    “姑娘剛剛的小曲兒很是新穎,不知是在哪裏學的?”老人又問。

    “就偶然聽到記了下來。”君七還誇了一句自己道:“腦子好使,沒辦法。”

    “姑娘很有趣。”老人笑道。

    “老爺子睿智。”君七順杆兒爬:“我這個人優點一大堆,幽默只是其中一項。”

    老人哈哈笑了起來,他真是很久沒遇到如此有意思的人了。

    “老爺子您這茶是高山雀茗吧。”

    她在皇上那兒喝過一回,這茶有一股子甘甜味兒,君七覺得好喝,還跟皇上要過一回,結果就被淵政帝罵了。

    原因無他,只因爲這玩意兒一年也就進貢幾兩,君七居然直接開口要十斤八斤的,淵政帝能不生氣?

    “姑娘怎知這是高山雀茗?”老人訝異的問。

    這茶是貢品,一般人可沒機會品嚐。

    “在一個小氣的老頭子那裏喝過一回。”君七覺得眼前這個陌生人都比皇上那老頭子大方。

    淵政帝其實還不到五十歲,離老還有一段距離,可君七不待見他,經常在心裏老頭子老頭子的叫。

    “老爺子您身份不簡單呀。”一般權貴有這好茶也不會這麼隨意拿出來喝。

    “姑娘也讓老朽刮目相看。”看着大咧咧的,實則也不一般。

    “大家彼此彼此啦。”君七也沒打聽人家的來歷。

    “李兄,王兄……”一個書生興沖沖的走爬上假山走到一張石桌旁道:“適才在下遇到了素有京城才女之稱的方小姐……”

    “哦?”旁邊一張石桌的一位年輕公子即驚訝又激動的道:“可是方帝師的那位大房嫡女?”

    “是”書生道:“在下過來的時候,還聽方小姐在跟幾位師長在討論詩詞呢。”

    若不是跟人有約,他就在那兒聽了。

    “咱們也去聽聽吧?”有人的提議說到了衆人的心坎兒裏。

    “走走……”衆人紛紛應和。

    於是不過片刻,假山上就剩下君七和老人一行人了。

    “姑娘對那位方小姐似乎不太認同。”老人沒錯過君七嘴角的譏誚。

    “同性相斥。”君七大方承認道:“我對長的比我好,才學比我好的都沒好感。”

    當然了,君七這就是句玩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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