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再不跟商禮說的話,鹿溪感覺自己都要焦慮死了。

    她想如果商禮沒有接連兩次失憶,或許這件事情她也早就已經告訴他了,不至於瞞到至今,已經到了難以啓齒的地步。

    商禮看向鹿溪。

    上次鹿溪說有事要跟他說,最後拿孩子搪塞過去,雖然商禮當時沒有多想,可現在再看鹿溪這種反應,商禮便知道,孩子只是鹿溪臨時找的藉口,而真正要說的事情,是鹿溪即便做了多次鋪墊,卻依舊無法直接告訴他。

    商禮面不改色,沒讓鹿溪感覺到任何壓力。

    他還笑着問:“又想生孩子了?”

    鹿溪欲言又止,她糾結地坐起身。

    商禮佯裝什麼都不知道,“如果真想生二胎的話,那至少得等到暄暄長大再說吧。”

    鹿溪一愣,“你想通了?”

    商禮挑眉,“你一直執着於這件事情,如果我再不想通的話,我怕你會想不通。”

    鹿溪:“……”

    這走向簡直是莫名其妙。

    她纔不想生二胎呢,生暄暄的時候她就已經覺得自己夠受罪的了。

    “不是,我想說的並不是這件事情。”鹿溪還是決定挑明。

    商禮默不作聲地看着她,眼神帶着笑意,很溫柔,似在鼓勵鹿溪。

    鹿溪對上他的眼神,瞬間明白了他心裏已經有所猜測。

    鹿溪心情異常煎熬,“商禮……”

    她舔了舔乾澀的脣瓣,話到嘴邊,又不知爲何說不出來了。

    商禮歪了下腦袋,大手還把着暄暄的小胖腿輕輕踢了下鹿溪,“暄暄,你看媽媽,說點事情還猶猶豫豫的,怪讓爸爸擔心的。”

    暄暄本來咬着小手玩,在爸爸抓着她的腿踢媽媽的時候,她擡起漂亮的杏子眼,懵懂無知地看着媽媽,小嘴裏還啊啊叫了兩聲,好似在配合爸爸。

    鹿溪焦躁的心又莫名平靜下來。

    她覺得商禮在連番兩次失憶後,對商銘威和邵安荷等人,並沒有太多感情,即便商禮知道這些都是他的家人,但實際上,沒了從小到大的記憶,哪些賴以依靠的親情,完全被稀釋掉。

    所以商禮應該不會受到太大的傷害。

    鹿溪垂眸,非常緊張,她無意識攥緊了拳頭。

    鹿溪的這些反應,盡數落入商禮的眼中,商禮意識到事情遠比他所想像的還要嚴重。

    商禮也安靜了下來。

    整個臥室裏,一時間只有暄暄的啊啊聲。

    醫生說一天要讓小孩子哭嚎上幾次,鍛鍊肺活量。

    可暄暄並不需要哭,光是每天咿咿呀呀的大叫,就能讓肺活量無比強大。

    商禮一直沒有催鹿溪,他在等鹿溪自己想清楚。

    鹿溪突然擡頭,知道再沒有任何隱瞞下去的理由了。

    她張口,聲音都控制不住地顫抖。

    “商禮,商雯是三叔和你媽媽的親生女兒。”

    一口氣,直擊重點。

    鹿溪怕自己不忍心說下去,盯着商禮依舊面不改色的臉,又說:“你媽媽和三叔,已經偷偷在一起很多年了,或許你爸和你媽結婚之前,這兩人就已經在一起了。”

    暄暄不叫了,因爲她被被子的花色吸引,撲爬過去,咬着被子玩。

    鹿溪喉嚨乾澀,話已出口,她定定瞧着商禮反應。

    她怕商禮會難以承受。

    商禮面不改色的臉,終於是一點一點地沉了下去。

    他聰明的腦袋像是突然間完全卡住了,仿似生鏽的鎖鏈,無法正常運行。

    “你說什麼?”商禮在疑問,也在求證。

    鹿溪呼吸一窒,她覺得現在這種氣氛太過窒息,很想轉身就逃。

    “對不起,我早應該就告訴你纔對,對不起。”

    鹿溪道歉,她不知道當初知道這件事情的時候,爲什麼沒有第一時間跟商禮講。

    興許是害怕商禮受傷,興許是還有別的盤算。

    可她也沒想到一瞞就是這麼久。

    鹿溪慚愧地低頭,“前兩天在s市的時候,三嬸兒突然發了個親子鑑定給我,上面赫然顯示,顯示三叔和商雯是父女關係,我以前雖然有過猜想,但我沒想到這件事情竟然會成爲真的。”

    鹿溪無助又倉皇,“這幾天我一直在想着要怎麼告訴你,我翻來覆去,都覺得這件事情對你的衝擊力實在是太大了,我怕你會承受不住。”

    商禮不吭聲,只是表情非常難看。

    鹿溪想了想,扭身去找手機,然後翻出江璇給她發的那個親子鑑定報告,她拿到商禮眼前。

    “你第二次失憶之前,你媽和三叔還有商雯一起喫火鍋,當天三叔和三嬸兒好像就已經鬧了矛盾,後來三嬸兒發現了三叔和你媽以及商雯喫火鍋這事,就大鬧了起來,你媽因爲住院,三嬸兒當時只怕是已經察覺到了什麼,可後來你媽割腕以證清白,這件事情也就這麼過去了。”

    鹿溪知道商禮對於這些事情沒什麼印象,單靠平時那些資料,他無法瞭解的這麼詳細。

    “當時,當時你可能也發現了什麼,你輾轉反側,夜裏遲遲無法入睡,但你應該也是無論如何都想不到你媽和三叔真會這麼膽大包天,或許你和三嬸兒都以爲他們兩人只是一時衝動,可不料他們兩人竟然已經在一起這麼多年。”

    鹿溪痛苦又自責,“我當時就想跟你坦白,可你媽割腕後,家裏氣氛很不好,我也因爲各種說不清楚的緣由,又沒有跟你說明實情。”

    鹿溪平鋪直敘,想盡可能把情況講的清楚一些。

    “當時還因爲你媽和商雯插手明媚孩子一事,老爺子大發雷霆,將兩人趕出商宅,反正事情堆在一起,後來你出國做手術,然後失憶,我就再也找不到機會跟你提這事了。”

    鹿溪一口氣洋洋灑灑說了這麼多,生怕自己哪裏說的不夠明確。

    她又想起什麼。

    “再後來,你媽和商雯出國,我以爲事情已經到此爲止,可不成想她會再次捲土重來。”

    鹿溪義憤填膺,“我記得自從你媽割腕後,三叔就對三嬸兒不怎麼好,他、他還時常家暴三嬸兒,三嬸兒隱忍不發,想保全家庭,保全商家顏面,可你媽和商雯的迴歸,讓三嬸兒徹底崩潰,她如今已經想着要怎麼魚死網破,不顧一切也要報復三叔和你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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