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銘威徹底啞住。

    他癱坐在沙發上,直勾勾地盯着商禮,眼神卻已經完全失焦。

    商禮看他這副大受打擊的樣子,很不忍心。

    可他的一時不忍,只會讓商銘威的往後餘生更加痛苦而已。

    商禮緩緩站了起來,繞到商銘威身側。

    他伸手,沉默片刻,按在了商銘威的肩膀。

    “爸,對不起,我沒辦法瞞你,我怎麼可以瞞你呢!”

    商銘威痛苦地閉上眼睛。

    “你走吧,我要靜一靜。”

    聞聲,商禮點頭,“好。”

    他轉身走了幾步,又忍不住回頭。

    商銘威還是定定坐在那裏,只不過渾身都完全垮掉了,像個徹底完敗的失敗者。

    商禮鼻尖一酸,倘若結果出來,這個男人並不是自己的親生父親。

    那麼商銘威苦心養育他和商雯多年,到頭來,一無所有。

    商禮實在心如刀絞,不敢再待下去,倉皇地大步離開了商銘威的辦公室。

    中午,商禮沒有回莊園,他告訴鹿溪,今天有外出行程,忙完會到晚上的十點多。

    鹿溪看到他發來的這條消息,太陽穴不由一跳。

    她預感不太好。

    下午出結果,商禮說要忙到晚上十點多。

    雖然知道他近來應酬頗多,但忙到晚上十點多,卻是不怎麼多見的。

    鹿溪想了想,回他:不要喝酒,多帶兩個助理。

    商禮發了個OK的表情包。

    之後,兩人再無交流。

    鹿溪中午如常要回去,暄暄還在喫奶,雖然過了一個年後,暄暄好像不怎麼再那麼黏着她和商禮了,家裏月嫂也能帶得了她了。

    但鹿溪還是不放心,再則不早上不餵奶,她奶水腫痛,整個人都慌到不行,坐立難安。

    回莊園餵了暄暄,又陪女兒睡了一會兒,下午鹿溪又去公司,努力集中精力忙工作。

    下午下班,原本昨晚和商禮說好,今晚要去喫火鍋的,但因爲商禮有應酬,只能改天了。

    鹿溪對此倒沒什麼情緒,反正昨晚也是爲了轉移商禮的注意力。

    倒是老爺子和老夫人,早上聽兩人提到說晚上喫火鍋,結果到了下午,鹿溪打來電話,說喫火鍋取消,商禮要應酬。

    兩個老人生怕鹿溪鬧脾氣,等鹿溪回來,還各種安慰。

    老夫人甚至站在鹿溪的立場,罵商禮說話不算話。

    鹿溪知道兩個老人的意思,她笑:“不能去外面喫,在家裏喫不也一樣。”

    老夫人瞧着鹿溪並沒有生氣的樣子,鬆了口氣。

    “對,自個兒在家喫,我已經讓管家提前買好了海鮮牛肉,吃了也不會長胖,今晚小溪就放開了喫。”

    老爺子和老夫人好不容易重修舊好,整個人的性情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雖說高齡了,但心卻非常的細,可會體貼人了。

    他早在鹿溪打電話回來說沒辦法喫火鍋的時候,就已經讓管家準備今晚在家吃了。

    如今見鹿溪並沒有責怪商禮,老爺子趕緊將早之前的想法提出來。

    鹿溪很給面子的歡呼,“太好了,那我們就不管商禮了,我們自己喫。”

    暄暄看到媽媽舉手歡呼,她也跟着高興,似模似樣的伸出兩個胖爪爪,在空中胡亂抓了抓。

    鹿溪大笑,抱着女兒好一陣猛親。

    晚上,商禮一身酒氣的回來,躡手躡腳。

    暄暄今晚玩的比較瘋,很累,早早就睡了。

    鹿溪聽到動靜,看一眼攤手攤腳睡的無知無沉的女兒,這才小聲下牀。

    商禮沒敢靠近牀這邊,發現鹿溪過來了,他立馬說:“我身上有酒氣。”

    鹿溪已經聞到了。

    觀察商禮不像喝過酒的樣子,她說:“那你去洗吧。”

    商禮點頭。

    鹿溪給他找了乾淨的睡衣,放在浴室門口。

    “商禮,睡衣放門口了。”

    浴室裏傳出一聲模糊的迴應。

    鹿溪剛和商禮短暫的接觸,並沒有察覺商禮的情緒到底怎麼樣。

    這人慣會僞裝,尤其在她面前,他是不願意讓她有絲毫的擔心的。

    也不知鑑定結果怎麼樣。

    鹿溪嘆口氣,又默默回了牀上。

    商禮洗的很仔細,生怕身體上的酒氣會薰到女兒,洗了好一會兒纔出來。

    他已經在浴室裏吹乾了頭髮,要不然鹿溪準會罵他。

    忙碌一天,商禮很累。

    但商禮沒直接上牀,而是坐到了鹿溪睡的這邊牀沿。

    鹿溪轉身,兩人四目相對。

    鹿溪以爲他會說鑑定結果的事,結果商禮告訴她,“上午我去找過爸了。”

    鹿溪頓時就要坐起。

    “你好好躺着。”

    臥室裏雖然暖氣很足,但畢竟入夜了,商禮還是怕鹿溪頻繁起身會着涼。

    他按住她的肩膀,讓她才撐起的身體又倒了回去。

    “我把情況都跟爸說了。”

    鹿溪心如擂鼓,緊張地吞了口唾沫。

    “那爸是什麼反應?”

    商禮眯眼,若有所思,他像在努力回想商銘威當時的反應。

    好一會兒,他才聲音低啞地說:“晴天霹靂吧。”

    鹿溪心臟都要縮到一起了,她就知道肯定會是這樣。

    “我是不是不應該這麼快就告訴他?”商禮懷疑自我。

    “我覺得我應該要有所鋪墊,一點一點跟他透露,這樣說不定他能更好的接受一些。”

    商禮懊惱,“我當時太沖動了。”

    “長痛不如短痛。”鹿溪太明白商禮的糾結了,“我當初就是這麼猶豫,結果拖拖拉拉好久還沒能跟你提上半句。”

    商禮表情有些驚慌,“我早上見完他後,就一直沒再聯繫過他,也不知道他會不會一時無法接受,發生什麼不好的事情。”

    鹿溪當即否定。

    “不會的。”

    她用堅定的眼神告訴商禮,“爸這些年什麼大風大浪沒有見過,況且我認爲有些事情他肯定早有察覺,只是不願相信而已,但他的內心裏,一定會爲這個不願相信而一直做着準備。”

    “是嗎?”商禮呢喃。

    “你直接了當的告訴他,好過猶豫不決,再說現在已經到了不說不行的時候。”

    鹿溪緊握住商禮的手,“爸那麼心軟,眼看着邵安荷母女就要把他完全拿下,如果你不跟爸說出實情,他肯定稀裏糊塗又要被不停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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