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南鳶十歲的時候,封祈湛已經十七歲了。

    那一年的秋日,沈安翊不知道去哪裏打聽到,在城外的一處林中,有一個景色宜人的深水潭,聽聞那裏潭水清澈見底,還有各種各樣的不常見的魚。

    若是能夠在那處看到日出,還能看到平日不曾見過的奇觀。

    他說的生動,讓兩個姑娘聽了覺得好奇至極,沈初晴便提議不若半夜出城,到那深水潭看日出。

    此話一出,立刻得到另外兩個人的同意,沈初曦擡頭問了問在看書封祈湛,語氣裏皆是玩笑之意:“封世子可要一同前往?”

    如今的封祈湛早已經不是幼時那個人讓人心生畏懼、讓人覺得周身皆是寒戾之氣的人了。

    現下的他身子挺拔,成日都是一襲乾淨污染的月白色衣裳,眉清目秀,手拿一把水墨扇,無論到何處,遇到什麼事什麼人,都是沉穩而舒緩,一副似仙似佛的模樣。

    他擡眼看向了裴南鳶,眸子深沉而溫和,裴南鳶也是一臉期待看向了他,輕聲開口問道:“湛哥哥一起去,好不好?”

    封祈湛輕輕勾脣,道:“嗯!”

    沈初曦的目光在二人之間來回看着,隨後就要像幼時那樣勾搭上裴南鳶的肩膀:“我同你說,鳶兒……哎喲!”

    手還沒有碰到裴南鳶,就被封祈湛扔來的毛筆給打得縮了回去,疼得沈初曦不停揉着自己的手:“你幹什麼呢?封祈湛!”

    “男女授受不親,南南如今已經是個大姑娘了,你做事不可再這麼沒有分寸!”封祈湛淡淡地說。

    沈初曦一怔,他說的倒也是對的,只不過……他是小南鳶的長輩啊!況且說就說,打他幹什麼?

    裴南鳶不明所以看着二人,就聽沈初曦盯着封祈湛,咬牙切齒道:“鳶兒,曦叔叔同你說,這世間什麼男子都不能信,特別是那些讓人覺得是個溫和公子的人!”

    封祈湛聽着沈初曦的話,無奈地搖了搖頭。

    裴南鳶似懂非懂,看了一眼封祈湛,曦叔叔說的男子定然不包括湛哥哥。

    而沈初晴對他們的打鬧早已經習慣了。

    ……

    深夜,四人乘着馬車出了城,兩個姑娘興奮的晚上都沒有入睡,就等着時辰一到,去那深水潭觀看日出。

    乘坐的馬車掛着沈府的牌子,馬車上又是沈大公子和沈二姑娘,所以他們一路暢通無阻。

    沈初曦憑藉着友人同他說的位置,帶着他們果真尋到了那個深水潭,如今還是半夜,月上中天,夜明如晝。

    月亮照得水面粼光閃閃,好像無數星星散落在湖面那般,夜風徐來,各處都有樹葉沙沙聲音,果真是星河燦爛,猶如九天仙境。

    偶爾一兩尾魚躍出了水面,引得裴南鳶驚呼不已。

    沈初曦找了一些乾柴,尋了空地將其燃燒,看着兩個姑娘開心的模樣,道:“怎麼樣?我沒有騙你們吧?這兒是不是很美?”

    封祈湛看着面前的人間仙境,也覺得沈初曦難得辦了件正事,他們在江南生活了這麼長時間,居然不知道在這山裏有這樣一個美輪美奐的深水潭,水面泛起陣陣漣漪,如夢似幻。

    忽然,只聽“撲通”一聲,沈初晴慌張的大喊:“啊!鳶兒掉進水裏了!”

    原來剛剛,裴南鳶想着要往前看一看水裏的魚兒,誰知道沒有注意看到腳下的石頭,一踩直接就跌到了水裏面去了。

    裴南鳶她根本不會泅水!

    封祈湛二話不說,直接跳進了水潭裏。

    眼下雖然還沒有進入冬天,可也是深秋了,湖水的冰冷讓他一下清醒了,看着不遠處那個撲騰的身影,封祈湛長這麼大都沒有如此害怕過……

    他一下就抓住了裴南鳶的手,隨後將她往自己身上一拉,緊緊攬住了她的腰肢。

    裴南鳶早已經分不清東西南北,她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掉下水潭,刺骨的寒冷也無法讓她冷靜下來,窒息的感覺一下就充斥着大腦,四面八方都是水,好在,有人拉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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