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車馬浩浩蕩蕩進入城門的時候,圍在兩側的京都百姓們都萬分驚訝,除了每一年的秋獵,聖上從宮中出城,大家都甚少見過如此壯觀的場景。
“聽聞是永寧公主回宮了!”
“我也聽說了,只不過這馬車怎麼掛着沈府的牌子呢?”
“是江南的沈府?還真的是,瞧見了嗎?還有季府的馬車!”
“天啊!馬背上那幾位男子是何人?怎麼長得如此俊俏?”
“該不會是公主的隨從吧?”
……
街上人聲鼎沸,馬背上的四個男子倒是一臉鎮定。
京都着實比江南冷多了,封祈湛穿着一件潔白的大氅,一塵不染,優雅貴氣。
沈初曦則是穿着一件藍色的袍服,他的肌膚本就白皙,今日暖陽高照,坐在馬背上的他白得晃眼。
馬車裏的沈初晴和裴南鳶卻是興奮至極的,兩個姑娘在江南長大,雖然自幼衣食不缺,可是京都和江南的一切卻是截然不同的。
街道兩旁店肆林立,有茶坊、肉鋪、飾品店,錦緞閣……各種高高飄揚的招牌旗幟足以看出京都是何等的繁榮。
白芷笑着將蓋在兩個姑娘腿上的毯子往上拉好,隨後笑着說:“公主,二姑娘,如今到了京都,這天可冷着呢!二位姑娘可千萬不要受了寒!”
“怪不得往日那些來過京都的貴府夫人們一提及京都,都是讚不絕口,這京都當真是有趣極了!”沈初晴放下了手中的車簾,轉過頭對裴南鳶說。
裴南鳶如今卻是心情極其複雜,她很快就入宮,見到多年未見的父皇和母后,雖然每一年京都的畫師都會將父皇母后的畫像送到江南,隨後也會將自己的畫像送到京都。
若說陌生,她又不覺得父皇母后陌生,可若說熟悉……那麼多年沒見到面,不知道父皇和母后會不會不記得自己了。
裴南鳶的擔心着實是多餘的。
元帝和皇后爲了這一天,實在等了太多年了。
皇宮中的聖上和皇后早已經候在了宮門口,皇后方謹芸不停張望着,嘴裏不停唸叨着:“怎麼還沒到?”
元帝裴紹翰緊緊抓着皇后的手,安慰道:“阿芸,不要着急。”下一秒:“來人啊!去城門看看護送公主的車馬究竟走到何處了?”
“你說,鳶兒會不會怪我們?怪我們把她丟在江南那麼久?”皇后一想起這麼多年骨肉分離,忍不住紅了眼睛,輕輕啜泣道。
“鳶兒是個懂事的孩子,明白我們是迫不得已的。幸好這麼多年來,小舅舅一家將她照顧的極好……朕這輩子,欠小舅舅太多了。如今回來京都了,朕定會好好彌補她,讓我們的鳶兒成爲元國最最尊貴的公主。”元帝深深吸了一口氣,心中也是百感交集。
“稟報皇上、娘娘,太子殿下同沈府的馬車已經到宮門口了!”跟在元帝身邊的公公名喚小樂子,聽見他的話,皇后已經迫不及待朝前快步走去。
裴北宸同封祈湛已經從馬背上下來了,沈初曦也收起了吊兒郎當的模樣,沈初晴從馬車上出來,站到了沈初曦身邊,感嘆道:“原來皇宮是這般模樣!”
裴南鳶隨後也下了馬車,封祈湛走到她身邊,伸手爲她將大紅色的大氅攏緊了些,露出了巴掌大的臉,還有一雙明眸裴南鳶開口說道:“湛哥哥,我有些害怕!”
封祈湛笑得溫和:“南南,你只是回家。”
裴南鳶怔了怔,擡頭對上封祈湛滿眼柔情,她鬆了口氣,忽然覺得沒有那麼緊張了。
“鳶兒,本宮的鳶兒。”一聲聲呼喚讓裴南鳶回了頭,就看到了綰着着五鳳朝陽髻,身着繡着牡丹的紅色宮裝的母后張開雙手,朝着自己而來。
裴南鳶撇了撇嘴,隨後鼻子一酸,下一秒提起自己的裙襬就朝着皇后跑去,一頭扎進了皇后的懷中:“母后,母后!”
多年的思緒化成了一聲聲的呼喊,血濃於水,母女二人哪裏有半分陌生和不自然。
皇后娘娘的淚水滴落下來,緊緊抱着懷裏的小公主,當年離開的時候,她不過還是個小糰子,如今,都快同自己一般高了。
“鳶兒,母后的鳶兒,讓母后瞧瞧,讓母后好好瞧瞧!”方皇后端莊賢惠,宮裏的人甚少見到她如此激動。
裴南鳶擡頭看向了她,就聽見身邊響起了元帝的聲音:“宮中畫師畫技怎的如此糟糕?朕的小公主長得如此嬌軟可愛,每年送來的畫像竟然畫不出朕的鳶兒半分靈氣!”
“父皇!”裴南鳶看向了元帝,抽泣着喊了一聲,元帝聽見女兒帶着哭聲的叫喚,心都化了:“誒!回宮就好,回宮就好!”
“參見皇上皇后,皇上皇后萬安!”封祈湛和沈初曦、沈初晴同時問安,元帝看了幾人,隨後道:“都起身,你們一路護送公主歸京,都辛苦了!”
元帝身邊的小樂子跪地喊道:“恭賀公主回宮,公主殿下萬福金安!”
“恭賀公主回宮,公主殿下萬福金安!”宮人們齊齊跪地,問安的聲音響徹雲霄。
裴南鳶擡眼望向了碩大的皇宮,暖陽下,紅牆金瓦無處不閃爍着耀眼的光芒。
這是她離開多年的家啊!
外人都道宮殿金頂,紅門朱漆,一旦入了宮門就再也沒有自由身,可裴南鳶看着身邊的父皇母后,卻只覺得一切倍感親切。
“父皇,母后,兒臣不負重託,將妹妹帶回來了。”裴北宸上前說道,隨後伸手摸了摸方皇后懷中的裴南鳶道:“小公主,歡迎回宮。”
沈初晴看着裴南鳶哭成了個淚人,也忍不住悄悄擦了擦眼角的淚珠。
封祈湛緊緊握着手中的水墨扇,忍住想要上前安慰人的衝動,小南鳶哭成這般模樣,他的心也跟着揪成了一團,眸子裏越加沉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