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女殺手她終於叛逃了! >第7章 誰又願意來到這個地方
    南弋時常會夢到以前。

    在孤兒院的時候,她很想有個朋友。可是啊,卻沒有一個人願意同她做朋友。她只好一個人坐在臺階上看着別的小朋友在院子裏做遊戲。後來,她慢慢討厭這個地方,只想着怎麼才能逃出去,她一點也不喜歡孤兒院。她想要找媽媽。

    可是,她不知道怎麼才能出去。如果她出去了,她再也不要回來。

    那場黑夜裏的大火幾乎燒了整個孤兒院,院長媽媽把其他小朋友都帶着逃了出去,卻忘記了站在角落裏的自己。她很害怕,第一次很沒有骨氣地哭了出來。

    就在她快要絕望的時候,東尋卻穿過火海拉着她的手,拼了命地帶着她離開。

    在黑夜的荒野裏,兩個人不知方向地奔跑着。冬夜的寒風凜冽,吞噬了周圍所有的溫度。

    他們就像是被世界拋棄的兩個人,在幽幽長夜裏掙扎,不知疲倦地奔跑。

    “我叫南弋,南方的南。你一直沒有告訴我名字。”

    東尋笑了,“我沒有姓,既然你是南方的南,那我就叫東尋。東方的東。”

    南弋,東尋。

    三年之期,一晃而過,春去秋來夏蟬冬雪。

    千機山仍舊是那座山,可裏面的人,卻再不復從前。

    南弋收了劍,擡手抹了抹額頭的汗水。見天邊暮色四合,也到了晚飯的時候。

    還有七天,便是考覈的日子。

    如今的學莫堂在她之後又添了十幾號人,現下總共四十六人。

    這四十六人,到時候還不知有多少人能夠留下來——活着留下來。

    南弋穩了穩氣息,輕輕呼了口氣。沿着來時的路,她又聽見了從餘夫子的竹舍傳來的琴音。

    南弋一向覺得,餘夫子這個人性情冷淡,連琴聲讓人聽着也覺得冷淡的很。

    也是,在這個地方活着的大多數人,除了呼吸,其他都是冷的。

    日光再暖,也暖不了人的心。

    就連南弋自己,她也記不得上一次真正的笑是什麼時候。

    與衆人一起喫完了飯,南弋回房間打坐調息。

    如今的這具身體,南弋費了很多心思才養得八分康健。讓她欣慰的是,這具身體的根骨也是個難得的練武的好苗子。假以時日,好好練習,怕是能比得過上一世。

    來此三年,對於從前的生活南弋不知不覺倒是忘記了些許。沒有從前那般提心吊膽地活着,倒是讓她緩了口氣。

    三年裏,她每日學書,練武,習劍,識器,沒有空閒的時候。

    餘夫子爲首,掌管學莫堂,除此之外還有專門的老師教授各項課業。南弋很慶幸這裏注重各方面均衡發展,本以爲只會學如何殺人取命,沒想到卻會如學堂一般從文開始,再講習武。

    說到此處,南弋很感謝上一世聰明的腦袋瓜子還留着到了這一世,幾乎過目不忘的記憶力讓她省了很多時間,也讓她快速瞭解了這個世界。

    上輩子,南弋也學了不少東西。從書法到樂器,從下棋到武術,都按着興趣學了幾個。爲了給東尋按摩,她還去學了中醫穴位推拿。

    或許異想天開,她心底覺得,總有一天,她和東尋還會再次遇見。

    一定會的。

    她總要給自己一點念想,否則,此處的每一天,都像是沒有希望的日子。

    當初分住所的時候,南弋和阿落被分到一個房間。這三年來兩人算不上熟稔交心,但也算得上和平共處一室,倒也相安無事,讓南弋省了不少麻煩。

    再者,這三年裏,南弋多多少少也發現和察覺一些阿落的來歷。

    今日只是普通不過的一天,不知道爲什麼,南弋今晚倒是有些失眠。

    這幾年阿落長得比她高些,臉上依舊沒什麼肉,也有些不大愛說話。大概是覺得與自己待着,也無甚可聊天。只有晚間睡覺之前,纔會和她說幾句。

    有一次她無意間聽到阿落說着夢話,她在掙扎又驚恐,嘴裏只念叨着父親母親。

    南弋想着,阿落的過去,大概也可能充滿着悲傷和痛楚,所以仍舊是淪陷困頓在虛無的夢裏。

    若是可以,誰又願意來到這個地方呢。

    南弋打坐調息了半個時辰,準備早點睡覺。

    她的牀靠近窗戶,躺着就能看見窗外不遠處的竹林和綿綿青山。

    她睡前都會盯着天空發呆一會兒,有月亮看看月亮,有星星看看星星,即便是像現在這般天空灰濛濛的,她也能盯着看上好一會兒。

    “十九。”

    是身後的阿落喚她。

    南弋翻了個身子,輕輕開口:“怎麼了?”

    自從進了學莫堂,阿落只會喊自己十九,而她也只會偶爾喚阿落二十一。

    “假如我們都通過考覈,你想去哪個地方?”阿落問道。

    如今四十六個人,能留下多少尚未可知。即便是考覈通過留了下來,她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選擇的權利。

    通過考覈者,要麼是去影衛樓,要麼是去暗夜堂。

    影衛樓出來的人負責主子安全,成爲影子,完成主子交代的大小事務。而暗夜堂,則主要負責機密任務,蒐羅各方信息,排除隱患。

    至於去哪裏,她暫時沒有打算。

    南弋對阿落實話實說,“我不知道。”

    “我前兩日聽別人說,十七想去影衛樓。我本以爲他會去暗夜,他如今的實力很強。”

    南弋沒說話,她倒是不關心那看起來就不太好惹的十七號準備去哪裏,卻是有些好奇當初的那個不愛說話如今更沉悶的十三號打算怎麼選。

    那人來時本就學過武,底子不差,這幾年夫子教授的東西學得又快,天賦不錯。如今他的實力,在這羣人裏總歸是數一數二的。

    想到那人,南弋有些鬱悶。

    這還要從上個月劍修課說起,夫子安排她和十三一起對練,不料那人比她高了太多,南弋打起來總是有些被壓着,心裏很不爽。

    這幾年的劍修課,她刻意壓着實力,從未顯山露水。不料那十三號差點讓她現出原形。

    這具身體才十歲,長的矮情有可原,放在如今四十六人中,卻也算矮的。

    南弋只是有些感嘆,那莫十三如今不過十三四歲,估摸着都有一米七五。

    南弋只好又幽幽嘆了一聲。

    “我們一起通過考覈吧。”阿落的聲音穿過黑暗,南弋看不清她的面容。

    南弋抿了抿脣,沒有說話。

    她知道當初進谷,阿落就對自己有所隱瞞。在這陌生的地方,誰不會留個底牌。

    只是,她一向厭惡虛僞和利用。

    可最諷刺的是,她就是一個習慣於虛僞的人。

    三年過去,當初的阿落變成了二十一,若想通過考覈,也不難。

    眼前的這人,到底是利用還是真心,南弋卻也有些好奇。

    良久,她重新側着身子閉上了眼睛,聽見窗外傳來的蟲鳴聲。

    “睡吧。”她淡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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