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
她在下樓的路上碰見昨天的侍女,誰知道那侍女看了南弋一眼,一把把手裏的早飯塞過來,讓她去送!
“姑娘,王爺一定餓了,這早飯可不能遲!”
“……”
只見那侍女跑得倒是快,提着裙襬噠噠噠下了樓,生怕自己吃了她似的。
南弋眉頭都快擰一起去了,她想着與君燁之間發生的事,不知該如何面對他。
畢竟,他在火場之中救了自己。
南弋深深吸了一口氣,穩住心態。
她怕什麼!不就是君燁的臭臉,她又不是沒見過!不怕!
“王爺是否已起身?”
房間裏面下一刻傳來低啞的男子聲音,夾雜些許睡醒之後的朦朧。
房內螺青色的帷幔被一一放下,帷幔內的人身影修長,長髮未束,寬肩窄腰,渾然一副風流之態。
南弋在原地尚未緩過神來,只覺得君燁這廝這般樣子,甚是勾引人。
對於美色,她一向也把持不住啊!
“南弋,過來。”君燁低沉慵懶的聲音喚回南弋亂飛的思緒。
過去?!
每次君燁讓她過去都準沒好事!
見南弋遲遲沒有動作,君燁一把撩起帷幕,臂膀間掛着外衣,身側的衣帶結鬆鬆散散,彷彿下一刻就要散開,露出胸膛的光景。
他確定是認真穿了衣服??
“南弋,替我更衣。”君燁將臂膀間的錦衣遞過去,目光柔和,藏着不可察覺的笑意。
一時間,南弋摸不清君燁的想法,他到底想什麼?
這樣的接觸,分明已經越界……
“不聽話麼?”
“是。”
南弋上前兩步,離君燁只有小半步距離,悠悠聞見他身上傳來的清冽松木香。
“我給你的玉佩,怎麼不見你戴身上?”
“奴婢,忘了。”
南弋不敢去看君燁的眼睛,她想起和玉佩放在一起的花燈。
那花燈,是他撿回來的。
她很難想象,君燁那樣一個清冷矜貴、高高在上的人,會願意俯下身子撿起髒破不堪的燈籠。
“今後,便好好戴着。”
南弋思緒飛揚,完全聽不到君燁在說什麼。
突然間,君燁一把拉住爲他束腰帶的手,垂眸深深地看着南弋。
“認真些,腰帶系錯了。”
南弋被君燁這麼一拉,兩個人的身體幾乎要貼了上去。一時間,房內的氣氛曖昧不清。
她偷偷嚥了口口水,不敢去看君燁的眼神。
那樣的一雙眼睛要是勾引起人來,可當真毫不費力。
“奴婢,多謝王爺相救。”南弋終於開口道。
君燁拿起一旁的溼毛巾擦拭着一根根手指,慢條斯理。
“所以,你該如何謝我?”
如何謝他?
他需要從她身上得到什麼麼?
君燁低頭看見身前的人眉頭微蹙,很是糾結的樣子,不覺有些好笑。
救她,是他心甘情願。
南弋的身高只到君燁的胸口處,整個人顯得小小的一隻。
清晨的日光淺淺撒在房間內,增添了些許朦朧之感。
君燁輕輕擡手,帶着他自己都控制不了的柔情,撫摸着南弋的長髮。
“以後,就乖乖待在我身邊。”
“若想做什麼,能不能提前告訴我。這樣的話,我就能護你安好無虞。”
南弋聽着君燁的話,還是忍不住擡頭與之對視。
他方纔的話裏,說的是我,而不是本王。
這點細小的改變不禁使得南弋心跳漏了一拍。
她看到君燁的目光沉沉,眼底都是她帶着疑問的神情。可是,她分明在君燁的眼底看到一發不可禁止的柔情和凝視。
“走吧,今日依舊隨我出門。”
來到府衙之後,宋忘之告訴南弋:“聽司理部的大人說,秋眉招供了。”
“說來聽聽。”
南弋道:“這曹騫怎麼聽起來和沈言有仇?他處心積慮害沈言做什麼?升官還是發財?秋眉如何知道這麼多?”
“這些都是曹騫親口對秋眉提起過的,羅州丞也派人查過,幾處黑賭場的確有沈言的名字。哦,司理部的大人是這樣告訴我的,在牀上想要套男人的話很容易。”
“……”
南弋想了想,道:“所以曹騫擔心秋眉知道太多,在官府審問之下會將事情都說出來,這纔想殺人滅口。可眼下還有個事情爲清楚,那就是曹騫爲什麼要害沈言?沈言是被他殺的麼?”
“秋眉不肯招供,要求今日見煜王殿下,才肯將原因說出來。吶,她來了。”
秋眉看起來是三十歲左右的年紀,姿色猶存,想必年輕時候也是個頗爲美麗的姑娘。
她跪了下來,“跪見王爺,各位大人。”
“秋眉,今日你見了殿下,有何話要說?”
“秋眉自知有罪,如今見了各位大人,願意將一切都說出來。”
“其實,沈言事發前幾天,曹騫並未在燕春樓草民這裏,他是安排了一個身形與他相似的人代替他。至於他去了何處,草民並不知情。”
“爲何你說曹騫放火燒燕春樓,是要殺你?”
“他的確是要殺我,只是因爲他怕我將他的事情說出去罷了。十幾年前,我還住在南部邊界的小村莊裏,與胥國開戰之後,邊境動盪。曹騫本不是叫曹騫,而是叫曹成,與我是同住在一個村子。我們的那個村子,就叫做曹家村,家家戶戶都是姓曹。邊境開戰,士兵不夠,故而來了我們的村子招攬壯丁,曹成那時候年少,參軍入伍。只是有一天,有一隊從前線撤下來的官兵到了我們村子,說是要借地方休養兩日,村長見都是官兵保家衛國,便立刻同意了。而曹成也在那些士兵裏。
第二天上午,去了附近的山上採山貨,準備給那羣士兵當口糧。就在那天下午,胥國的軍隊來到了我們的村子,無一例外的將所有村民和病殘的士兵都給殺了,並且將村子都燒了。我在山上看見山下的村子那裏有很大的煙,便立刻下了山。等我回去的時候,村子裏的所有人都被殺得一乾二淨,無一生還。住在村子裏的士兵有些身體康健,及時逃走了。逃走的那些人裏,就有曹成。”
羅州丞問:“這又和沈言之案有何關係?”
“大人有所不知,當初借住再曹家村的那些士兵裏,有一個帶隊的官兵,那就是沈言。曹成後來對我說,當初他在隊伍裏,的確聽到、見到是沈言建議停下隊伍休整,借住在村子的。如果不是沈言的建議,曹家村不會被胥國的人給屠殺。那沈言最讓人不恥的是,胥國的士兵到了村子,讓村長交出藏匿的人,村長謊稱沒有。胥國人便大開殺戒,這時候沈言卻給帶隊的將官建議,主張逃走。他們走了,而曹家村的人,一個都沒能夠活下來。”
秋眉看向堂上的君燁:“我回到村子見到的,就是血流滿地,屍首滿地的場景。兩國開戰,無辜的多是百姓。可是,沈言卻一點都不無辜。他死得其所!我們的國家有他這樣一個貪生怕死之徒,實爲敗類!”
“所以,曹騫後來便報復沈言?”羅州丞道。
“曹騫被調往其他軍營,可卻一直記着沈言的名字和臉。沒過幾年,他的確又再見到沈言。只不過那時候曹騫依舊是個小兵,而沈言因爲立了功已經升了官職。曹騫不斷巴結沈言,幾年之後便被分配到他的手底下。
那時候,他有一次到了燕春樓,認出了我。之後種種,大人都知道了。曹騫給沈言不斷下套,讓他背上賭債,私下受賄。而曹騫也在不斷收集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