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在她原以爲自己會砰然倒地的時候,南弋分明看見一身玄色衣裳的人轉過身來,穩穩地摟住了她的腰,再後來,她便什麼也記不清了。
南弋只知道,那時候的自己除了有些詫異,剩下的心裏都是在擔心君燁會不會問她什麼。
比如,在上川的事。又比如,自己失蹤的半個多月到底去了哪裏。
又或許,他再刨根問底,問她以前到底是什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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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裏檀香陣陣飄着,門窗緊閉,日光微斜,榻上的女子沉沉睡着,光影朦朧之間好似一幅畫。
吱呀一聲,打破了平靜,有人走了進來。
“有烏覺香配合着霧生散,她是不會醒過來的。”
霍霆倚着柱子,對着坐在牀榻旁的君燁說道。
“解藥。”
君燁低頭靜靜看着熟睡的人,用着目光緩緩描繪着女子的眉眼。
“霧生散的藥效時間不長,你若是想從這侍女嘴裏問出什麼,可要抓緊時間。”
霍霆將一個瓷瓶子放在一旁,“解藥是凝香,就在這瓶子裏,不出一炷香她就會醒過來。”
君燁擡眼,眼中是深不見底的寒意。
“我可沒說過你可以動她。”
霍霆輕笑,“這叫動她?你如今是不是太仁慈了些。”
“霍霆,她是我的人。”
“君瑾華,這可不像你。”霍霆直了直身體,收起玩笑的神色。
“她是個變數。難不成你想用整個局來陪她冒險麼。”
君燁看着榻上昏沉得不省人事的南弋,心裏不由得心軟幾分。
“那是我的事。”
“你難道不好奇,她爲何能有非常人所能及的學識?她失蹤的半個多月到底去哪兒了?除此之外,她到底有沒有揹着你藏了其他祕密?”
“夠了!”君燁冷聲制止。
霍霆拍了拍手,譏笑一聲,“師兄,原來你都心知肚明吶。”
“在她昏迷這段時間內,你問她的話,她都會遵從內心告訴你,而且醒來不會記得。”
霍霆說完,徑自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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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弋神思混沌,腦袋沒有一絲清明。渾渾噩噩不知道自己到底身處何處,只是她微微感覺到身體裏有些真氣在涌動。
她閉着眼睛,怎麼也睜不開來,想要開口卻無法控制身體。
恍惚之間,南弋只覺得有一雙微涼的手拂過她的面頰,落在她的耳垂上。
那雙手就這麼靜靜一動不動,讓她的耳朵微微發燙。
許久,就在南弋快要重新失去意識的時候,只聽得一人冷清不過的聲音。
“南弋。”
“你還是瞞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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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醫師給南弋問診結束之後,便去了君燁的院子。
“回主上,姑娘體內之毒的確已經解開了。並且屬下在診斷之時,發現有一處奇怪的地方。姑娘右手手臂的確受了劍傷,那劍傷傷口不淺,以屬下多年從醫經驗來看……姑娘本是已經癒合好的,很可能是有醫師治療,且治療得很好。眼下傷口呈現撕裂狀,像是……故意爲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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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光透過紗窗,暖暖地照在君燁的窄瘦的背上,陰影籠罩着昏迷不醒的南弋。
“我該拿你怎麼辦呢?”
南弋渾渾噩噩,耳邊的聲音一直揮之不去。可是,她覺得這個聲音十分熟悉。
可是,誰會這麼對她說話呢?
.....
就是那麼一瞬間,南弋的眼前像是天光衝破層層霧靄,終於窺見大地,思緒也隨之清明起來。
她的鼻尖,飄過一陣陣檀香。
他擡手,低垂着眼眸,撫上南弋發間淡粉色的珠花,許久,南弋才聽得他開口。
“......你叫什麼名字。”
“南弋。”
“爲何。”
“南風過境,芳菲……如意。”
南弋又聽見君燁靠近她耳畔輕笑一聲,只是這一次,她聽不出君燁到底是什麼意思,只覺得耳朵有些發癢。
“你會……離開我麼。”
遠處的笛聲驟然響起,打破房間裏的寧靜。
“不會。”南弋淡淡答道。
此時,她的思緒已經清明。
就當她以爲君燁要從她嘴裏再套出什麼話的時候,卻聽得他幽幽開口。
“以後不會有了。”
“好好睡一會兒吧,睡醒了,一切都會好起來。”
君燁輕腳離開,珠簾翠響。
南弋沒有想到,君燁最後竟然什麼也沒有問她。
她在上川消失的大半個月做了什麼,還有她身上的毒是如何解開的。
他本可以追問到底。
爲什麼他不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