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還需要什麼?”慕修然站在南弋身邊仔細問道。
南弋自然不會在拂露殿煉丹,眼下是在慕修然的住處。
“足夠了,多謝大哥。”南弋看了看齊全的工具。
“和大哥之間無需言謝。我會吩咐下去不讓人打擾,你安心煉丹就好。”
“也不用太多時辰,晚飯還是可以喫的上的。”南弋撫上藥鼎,心頭莫名涌上久違的感覺。
慕修然到底也不知道南弋煉丹如何,他本想讓門內幾個丹師過來,又怕冒犯了南弋。
不過看南弋胸有成竹的模樣,到底是放心不少的。
他的妹妹,總能給他驚喜。
慕修然替南弋關上門,便看見江渡一臉不耐煩地站在外面,腳不停地抖動着。
像是抽風。
慕修然沒打算理他,自己擡腳便要去書房。
“不是!你等會兒!”江渡攔着他。
慕修然看了他一眼,“藥堂沒事嗎?你很閒?回頭我讓寧衡多給你點差事。”
江渡一手指着南弋在的偏殿,一臉怨懟:“你還真相信她能煉丹?一個丹師你都不叫來看看?你真……心忒大。”
慕修然嫌他聒噪得很,真想用玉骨扇扇他。
*
慕修然去了書房處理事情,江渡便守在院子裏。
“不準打擾她。”
江渡想起慕修然冷冷警告他的樣子,心裏又有些忿忿。
嘿!這人好心當成驢肝肺!
他自己搬來一個小板凳,盯着那緊閉的房門,他不信,那小丫頭能幹出什麼大事來。
半個時辰之後,他突然聞見了一股藥香,時濃時淡,悠悠盪盪從那房間裏飄出來。
江渡猛地站起身來,一臉詫異,身後的板凳噗通一聲倒在地上。
丹,丹香?!
他雖然是醫師,可關於丹藥也是知道一二的。丹香越濃,意味着丹藥效果越好,意味着丹藥品質越好。
更恐怖的是,居然在半個時辰之內就有丹香?
難不成,那丫頭真的會煉丹?可她才十六七的樣子,怎麼可能呢!
清元門的丹師已經算得上是天才了,他們自己單獨煉丹的時候都已經過了二十五,少年丹師這天底下聞所未聞!
不,有個特例,那便是故去已久的藥王。藥王年少成名,名動天下,乃一代傳奇人物。
就在江渡還未緩過神來的時候,慕修然便又回到了院子裏。
同江渡一樣,他一進院子便聞見了藥香,便知道這事不小。
接下來,那丹香越發濃烈,飄滿整個院子。
又一個時辰過去,當南弋推開房門,便看到外面站着江渡和慕修然。
南弋沒忘記把面紗戴着,裝好丹藥便走出了門。
“你,你真的會煉丹?!”江渡滿是震驚,兩個大步便要湊上來,被慕修然眼疾手快拎住後領。
“略知一二,才疏學淺。”
南弋覺得她對自己的評價……甚是謙虛。師父師兄一向謙虛,她也應該更謙虛纔是。
江渡轉頭對慕修然道:“你到底是從哪裏挖出這麼個人才!”
慕修然一笑,心裏倒是有些自豪起來。
“走吧,或許可以趕得上晚飯。”他朝着南弋笑着道。
慕修然又轉頭看着江渡,頗爲嫌棄,“你不用跟過來,該幹嘛幹嘛去。”
江渡:吼呦?你給我整變臉是吧?
*
去拂露殿的路上,他們卻遇見一個人。
冷不丁的,那人半膝跪下,對着南弋恭敬行禮,“拜見小姐。”
南弋驚了一下,看向慕修然。
這人衣着不凡,腰間掛着一塊玄色令牌,眼睛狹長,身材高挑,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
“他是寧衡,掌管清元門內大小事務。他知道你的身份。”
“請,請起。”南弋着實被嚇了一跳。
一旁的慕修然開口道:“你以後若是需要什麼想讓人辦什麼事,只管找他便是。論年歲他與我差不多,你叫他寧大哥就不錯。”
南弋點點頭,心想着這叫寧衡的人看來與慕修然的關係很好的樣子。
“好。”
寧衡走後,南弋這纔開口問:“大哥,方纔……”
慕修然知道南弋想問什麼,慢慢道:“寧衡比我大兩個月,與我同歲。當年父親在外遊歷,結交了一位摯友。不料後來,父親的那位朋友被仇家追殺,滅了滿門。
寧衡死裏逃生,帶着他父親給的信物來到清元門。父親聽說了寧衡一家的遭遇,替寧衡報了仇。
那個時候寧衡才八歲,硬是跟着父親尋上仇家,提刀親手斷了那人的命。自從那之後,寧衡他便一直寡言少語,大抵是少年經歷的緣故。你不知道,他還有一個五歲的妹妹,也死在那場屠殺之中。”
慕修然嘆口氣,“後來父親想收他爲義子,可寧衡拒絕了。從小到大,他同我一同習武一同遊歷,父親對我們二人的教導同樣嚴格。
他很聰明也很勤奮,在武功上總是喜歡和我一爭高下。他從十七歲就開始學習清元門事務,這門內上下被他打理得井井有條。
那日晚宴,其實他也在一旁看着。你別看他一副不苟言笑的樣子,他的心思也好猜得很。”
南弋聽着慕修然的話,默默點了點頭。
“更重要的是,寧衡他……曾經救過我的命。”慕修然輕嘆一聲道。
“清元門的仇家自然不少,有一次我和寧衡一起外出辦事,對方不知從何處得來的消息派人追殺。他替我捱了兩刀受了一劍,差點就死在荒野,嘴裏說的卻是讓我快點逃。”
慕修然深深看着南弋,“要真說起來,你也該叫他一聲大哥。”
南弋點點頭,道:“長曦明白了。”
“清元門的仇家很多嗎?”
慕修然一笑,“若是從前,清元門的仇家倒是不少,如今清元門越發強盛,他們自然不敢招惹。就算是有,這也不是你需要擔心的事更何況,咱們清元慕家和當今皇族姬氏也有不少的關係。”
“皇族?”南弋一愣,倒是沒有想過。
姬氏?那不就是她孃親的姓氏嗎?
“我倒是忘記告訴你,我們的母親是當今聖上的義妹,也就是當朝長公主——懷敬公主。”
“所以……”南弋滿是震驚,有些說不出話來。
她的孃親還是個公主?
慕修然摸了摸南弋的頭,見她頗爲驚訝的模樣,不由得輕笑出聲,“所以你的親戚們,各個尊貴也都不好惹。”
*
兩人終於來到拂露殿,只見慕清絕陪着姬芙在院子裏散步,二人有說有笑。
“念念過來。”姬芙招招手。
慕清絕很自覺地退在一旁,同慕修然站在一起。
慕修然:爹,你的地位大不如從前了。
慕清絕:兒子,你閉嘴的話也是可以的。
“孃親今日身體如何?”
“你若是天天這樣陪着我,我的身體自然好得不得了。”姬芙挽着南弋的胳膊,一臉高興道。
這些日子南弋大概也摸清楚了姬芙的性子,也知道她有時候喜歡撒嬌,說話也不會拘束顧忌。
“長曦今日想給孃親一樣東西,希望孃親喜歡。”
姬芙來了興趣,有些驚喜,“是什麼?”
“是丹藥。”
姬芙詫異非常,不可置信:“丹藥?”
一旁的慕清絕看向慕修然,似乎在問他這到底怎麼回事。
慕修然出聲道:“母親,前幾日長曦和我說想要一些藥材,用來治療您的心疾。這丹藥,是長曦在我的院子裏親自爲您煉製的。”
“念念,你竟然會煉丹之術?!”姬芙驚詫。
南弋笑笑,“女兒,的確會煉丹。”
而且會的還不少。
“孃親不如先吃了這丹藥,我再把過去之事講給您和父親、大哥聽。”
話到嘴邊,南弋卻不知道怎麼開口。許是時光漫長,她的種種經歷,一時半會兒也沒辦法用話語全部講述出來。
可是回憶一旦涌出來,南弋這才發現,這過去的種種,皆是歷歷在目,也是彈指一揮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