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後下旨抄家定罪,不過僅僅幾天。
君睿長跪在勤政殿前一天一夜,求見君且不得。昏倒於殿外後,被斥責送出宮,禁足於寧王府。
而寧王府這幾日更像是冷清無人一般,衆人皆戰戰兢兢。
黃楚楚剛從黃府回來,臉上脂粉依舊,頭飾華麗,沒有因爲張家被抄家之事而改動半分。
一路上,僕從們紛紛低頭行禮。
她有些不悅道:“本妃不過是離府兩日,爲何府中人減少了這麼多?”
那管家面帶愁容,立馬回道:“回王妃,這幾日王爺將府中不少下人……發賣趕了出去。”
“王爺現在何處?”黃楚楚蹙眉問。
“內院。”
沒有再問其他,隨即黃楚楚便帶着嬤嬤朝着君睿的寢院而去。
可走至院門口不遠處,黃楚楚便聽到了院子裏男人醉酒大罵的聲音。
她轉頭責問道:“怎麼回事!”
那管家立馬跪了下來,“王爺被禁足之後,便時常白日醉酒不醒,動輒打罵下人。”
“爲何不早稟報於我?”
“沒有王爺的允許,府中一切人等,不得出府。”
黃楚楚皺着眉頭,臉色不太好看,微微嘆了一聲。
“吩咐廚房煮解酒湯送到王爺院裏……罷了,本妃親自去送。”
當她剛要走去君睿的院子,卻看到一身粉衣的小姑娘提着裙襬跑到了院門口,神色焦急,模樣委屈極了,似乎要哭了出來。
黃楚楚停下腳步,看着那小姑娘像蝴蝶一樣跑着,後面三三兩兩僕從追着她。
一旁的嬤嬤立刻道:“王妃,可是令人將此女送回留芳園?”
“……不必。”
黃楚楚看着妙妙在院門上捶個不停,見無人開門,急得跺腳,已經是哭了出來,慌張又害怕。
即便是她看着,也不禁生出些許心疼。
這樣一個天真的少女,神智有礙,卻讓人更加憐惜。
或許,王爺也是這般想的。
可是這樣一個人,不應該在這高牆大院之中,免不得哪一天受到無辜的傷害。
*
季江見妙妙來了,連忙關上門擋住她。
後面的僕從連忙要將跑出來的妙妙請回去,用各種好喫的說着好話。
從桃花蓮子羹雲軟龍鬚酥蜜釀小赤豆說到酥油鴨糖醋排骨粉蒸肉沫……
“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
妙妙躲閃着,眼睛微紅像是要哭出來,一直想要朝着院門口衝過去。
“我的小祖宗,你可消停些吧!”季江攔着道。
萬一她磕着碰着,王爺責怪起來,那他真的會吃不了兜着走。
黃楚楚看着那院門口一時混亂的場面,不禁蹙眉:“管家,趕緊找幾個人將她送回留芳園,仔細別傷了她。等她哭鬧累了也就罷了,吩咐廚房做些她愛喫的,哄着就是了。”
那管家立刻答應了下來。
可下一刻,那院門卻從裏面被打開,一身玄色衣裳的男子神色幽暗地出現在門口處。
“王爺。”季江和一衆僕從連忙行禮。
見到那人,妙妙眼眶中一直憋着的淚水終於止不住滾了下來,眼角鼻尖通紅,聲音哽咽不停。
她攥緊身側的衣裙,微微仰頭看着眼前的君睿,卻不敢上前。
“……妙妙,過來。”
君睿捏了捏眉間,宿醉帶來的隱隱痛楚時不時傳來。
他朝着妙妙伸出手來,褪去一身的冷意,微微一笑。
下一刻,妙妙便朝着他奔了過去,像一團輕盈的雲朵,落了君睿滿懷。
*
黃楚楚看着那院門重新關上,一時間心裏不知是何滋味。
她前幾日回黃府,原本是向家裏的父親兄長求助。她的父親身爲兵部左尚書,在朝中有些地位。
眼下張家落敗,寧王府需要有一助力,作爲寧王的後盾。
只是……她的父親尚未決定。而她的兄長卻勸她不要參與寧王之事,明哲保身。
她與寧王雖無多少恩愛,卻是夫妻。她做不到眼睜睜看着自己的的丈夫孤立無援。
以後盛京城,怕是不會再寧靜。
寧王殿下一心追逐權力,張家又有此大難,日後必圖高位。
就是不知,他能不能徹底護得住他身邊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