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兒是什麼好日子嗎??
一眼看過去都是人人人人……
此處有不少花樹涼亭,緞帶飄揚,宮鈴清響,落花流水,遊人如織。
河流蜿蜒,匯聚成一方清潭。那清潭岸邊停着幾隻畫船,裝扮頗爲精巧,甚是好看。
“今天送花神,聽說司空畫師和花琴師也要來此呢!”
“對對對!說是能猜出花謎最多的就能讓司空畫師畫幅像!”
“得了吧!你看看這人都是衝着畫來的?還是衝着人來的?司空畫師乃是京城中一等一的美男子。”
……
送花神?
正當南弋疑惑的時候,有個侍女走了過來。
“拜見慕少主。遊船已經備好,請移步上船。”那侍女語氣恭敬道。
南弋打量了一番這侍女,聲音漸沉:“既是做客,那你們家主子呢?”
“爵爺已經候在船上。”那侍女低頭道。
南弋多看了這侍女一眼,隨即跟着她引路上了遊船。
簫瑜也一道上了船。
容潯站在船頭遙望,墨發高束,身形修長,側臉凌厲分明,左手戴着一隻玄玉扳指。
不得不說,容潯的確也生得極好。
“南弋。”容潯面帶欣喜地轉身,眉眼舒展。
“此處風景很是不錯,我方纔聽人說今日是送花神?”南弋挑了個位子,撩袍坐下。
容潯隨即也坐在南弋身側,此時船伕見狀收了繩,搖動船槳划船。
清波浮光,樹影波瀾。
“聽聞花神送姻緣,所以許多女子在今日許願能得良人。”容潯笑道,着重咬了最後兩個字。
南弋聞話垂眸一笑,光潔的面龐在陽光下籠罩着一層柔和的朦朧。
畫船裏的風鈴脆響,叮叮噹噹,像是沒有固定曲譜的樂曲。
容潯微微收緊掌心,“那日君燁當衆揚言求娶於你,南弋,你……”
“你不必問我想法如何。畢竟我該說的那日我說得很清楚。”
至於旁人如何想,那她也管不着,也不在乎。
容潯淡淡輕笑一聲,轉動着左手的玄玉扳指,眼底有些擔憂。
張家倒臺之事少不了君燁的手筆。
在盛京這麼多年,君燁從棄子爬到了太子之位。其野心和實力遠遠不止於此。
這樣的人一旦盯上什麼,大抵會不擇手段,死不鬆口。
這讓他有深深的危機感。
容潯清楚知道自己喜歡南弋,更是不會輕易放棄。他也想讓南弋快些喜歡上自己,即便多親近幾分也好。
南弋瞥了一眼出神的容潯,看向遠處波光粼粼的潭面。
“容爵爺選的地方不錯,風景甚好。”
聞言,容潯立刻收斂了笑意,愣在當場。
“今日不是你約我來此嗎?”他連忙問,眼中滿是意外。
南弋看着容潯眼下這般反應,就說明她猜測得不錯。
還真是容家的人擅自送的請帖將她請到這兒來的。
“看看吧。”南弋隨即將簫瑜遞過來的信放在容潯面前。
容潯忽然心頭一涼,如何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他收到的信,是容家落腳的驛站中的人送到他手裏的,並不是容家的侍衛。
他當時腦熱,以爲真的是南弋送來的請帖。
如此一想,能夠故意這麼做的,或許只有……他的父親母親。
容潯神色慍怒,一把將手裏的信給抓成了一團,雙脣緊抿,死死咬着後槽牙。
察覺到身邊人情緒驟然一變,南弋側首看了一眼,像是無事發生一般。
“能夠有本事約你我來此的人,是誰想必很好猜。侯爺和侯夫人用心良苦,不如順水推舟,今兒個好好散散心。”南弋開口道。
“南弋,你……你如何知道?”
“闔宮夜宴那晚,你和侯爺以及侯夫人的對話,我都聽得一清二楚。”
容潯微微睜大眼睛,心裏頓時一沉,像是有塊巨石壓着他喘不過氣來,久久不能開口。
她都知道了。
她如今知道容家想借清元門之勢在君且面前求得安穩。
“……抱歉。”他低聲道。
“你救過我,我說過這份恩情我會還給你。想來眼下就是個再好不過的時機。”
“可是我不願意!”容潯轉頭看着南弋迫切出聲道,攥緊手心。
南弋看着他,神色清明而又認真:“眼下,你還有什麼更好的選擇麼?明知盛京是鴻門宴還不得不來。”
“這不需要你來操心,這些是我該承擔的東西,同你沒有關係。”
“要是有其他出路,容家也不會想到用清元門的勢力,不是麼?”
南弋看着容潯越來越低沉的臉色,似乎有些理解他如今的困境。
有些東西,他看得其實很明白。
“當初你救了我,現在我換我幫你,也算是恩情兩消。”
“不!我不同意!”
容潯猛地站起身來,眼眸幽深,胸膛不斷起伏,壓抑住心中的怒火。
他如何能利用自己喜歡的人,利用自己對她的喜歡?
此時在陽光下,他的影子遮住了南弋衣裙的一角,與之相疊。
南弋聽到不遠處岸邊人羣喧嚷的聲音,不覺看了過去。人流如織不斷,綠柳低垂隨風飄揚,隱隱有些琴聲笛聲,甚是清揚婉轉。
“今日送花神,人格外的多。或許你可以同我打個賭。”南弋勾着嘴角,閉着眼睛微微仰頭沐着日光。
“……不賭。”大概真是被氣到了,他說得甚是乾脆,有些賭氣似的。
“最遲明日,這盛京城裏裏外外會傳着你我同船出遊的消息,不出意外,這消息也會傳到宮裏。”
“又或者,這個時候消息已經被放了出去。”
容潯轉過身,目光沉沉看着南弋。
“所以,從一開始你就知道了是嗎?”
“是。”
“你也默認可以這樣是嗎?”
“至少現在,我默認。”
容潯低低嘆了一聲,微微仰頭閉着眼睛,喉結十分明顯滾動了一番,他擡手遮住眼底的無奈。
“你還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