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是強迫，半是迎合。
兩人的衣衫都落了酒漬，一身的酒香。
天邊的晚霞盡收，餘暉徹底隱入山後，夜色漸起，三兩顆的星星不斷閃爍。
室內還未點燈，朦朧黑暗之中人的感官越發敏感。
南弋看見地上散落着君燁的外衫和裏衣，被主人毫不在乎地丟在了地上。罪魁禍首的那話本子不知道被君燁丟去了何處，找不見蹤影。
整個寢室裏昏暗一片，唯有兩人微喘的呼吸聲。
君燁將她擁在懷中，下巴抵着頸窩，雙手握住懷中人的手腕，越發收緊了幾分，低低喚了一聲她的名字。
只不過，此時的南弋卻在神遊。
君燁衣衫半解，脫了大半，可她的衣裳卻是整整齊齊地穿着。方纔，美男脫衣圖看了也看了，八塊腹肌摸也摸了，桃花釀的滋味也很不錯。
不得不說，眼前這男人喫起醋來委實不太好哄。
方纔這廝總是一遍一遍地問她……
“我同那些人比，何處比他們差？”
“家裏便有現成的，何須去外面看那些瞧不上眼的東西？”
“太子妃若是喜歡看這些，本太子一定滿足到底。”
可南弋總覺得還缺點什麼，總覺得有些說不上來的怪異。
突然，她想到了一個問題。
君燁與懷中的人十指相扣，微涼的嘴脣故意似的劃過她的脖頸，引起微微酥癢。
“在想什麼？”
南弋想拉開些距離，卻被君燁重新扣回懷裏。
“在我面前，你還有所顧慮麼？”君燁沉了些聲音，環住了她，“南弋，我想知道你心裏在想什麼。”
他總是不喜歡她在他面前藏着太多他不知道的心思。每每如此時候，君燁便能清楚感知到自己沒由來生出一陣無措。
她騙不了他的，他也騙不了自己。
即便他們現在如此親密無間，交頸相擁，兩相廝磨，傾訴愛意，可君燁依舊知道，南弋仍舊在他們之間放置着一層看不見摸不着的隔閡。
然而他卻不知道如何做才能跨越打碎這層隔閡。
他不知道。
“南弋，你別這樣對我。”
身後人的聲音格外異常，似乎還有些隱隱剋制着的顫抖。
南弋聞話眉頭一皺，這廝又來了！她怎麼對他了？明明方纔都是他對着她做那些過分的事！
“君瑾華，你是不是有什麼毛病。”她十分認真地問了一句。
君燁悶聲道：“……你罵我。”
“不是，我是認真的問你，你是不是有什麼……難言之隱。你放心，我對生理功能的缺陷並沒有什麼歧視……”
君燁不明所以，微微鬆了手，“生理功能的缺陷……是什麼？我有什麼……難言之隱？”
南弋嘖了一聲，從頭到腳將他打量了一眼，忽略那衣衫半解的風光，她十分精確地指到腎臟的地方。
“這兒的缺陷。”
“？”君燁愣在原地，臉上的表情剎那間裂開。
南弋又將君燁的身體從上到下仔細打量了一番，微微搖了搖頭，甚是可惜的樣子。
眼下這情形他衣裳都脫了一半，竟然能硬生生止住了手，最後抱着她動都沒動。上幾次的情形，也是如此結果，委實讓她開始懷疑。
一次是特殊，兩次是可能，那三次……
她不敢想。
“你別不好意思也別擔心，總歸我也會些治療的方法。可若是先天缺陷的……”
詭異的沉默出現了很長一段時間。
……
君燁終於聽明白了那些話裏的意思。
“南弋！你……你……”
“放寬心，若真是那樣，總歸還有別的解決方法，也不一定非得……”
“南弋！！”
君燁壓着聲音，氣得手都在顫抖着，一步一步逼近她。
處處瀰漫着危險的氣息。
“我，好，得，很！”
“……”
＊
簫瑜剛從外面回來，要進門的時候被山奈攔了下來。
“隔壁那位太子殿下也在裏面。”山奈主動解釋道。
簫瑜頓時皺着眉頭，看寢室裏並未有燈光亮起，提着劍就要往裏衝。
山奈一看那架勢，有些像去幹架，立馬攔了下來。
“攔着我作甚！他分明是在勾引小少主！”
“誰勾誰還不一定。”
山奈將方纔的情形都描述了一番，她越發覺得小少主還是在縱容太子殿下這般做。
“否則以少主的身手，這太子殿下半步難近。”
可簫瑜臉色並未有多好看。
這太子殿下渾身上下都是上百個心眼，白皮黑心，信他不如信江湖賣藝的嘴！勾引小少主絕對是他幹得出且已經在乾的事！
不行！她得立刻寫信稟報給大少主。
簫瑜最後實在沒忍住，衝着院子裏大喊了一聲。
“少主！開飯了！”
＊
房間點上了燈，君燁用着自己的帕子沾上涼水替她擦着手。
南弋一聲不吭，一臉幽怨。
“不鬧騰了？”君燁勾脣暗笑道。
南弋撇過頭，實在沒有什麼心情和他繼續說話。
這廝比上次還過分。
他倒是一副神清氣爽的樣子。
君燁垂眸仔細替她擦着第二遍，沒有放過一處，眼底濃重的情慾依舊沒有徹底消退。
作爲一個男人，他活到如今也沒有想過有人會把“有毛病”“缺陷”“難言之隱”這般的詞用在他的身上。
他是禁慾，而不是沒有欲。
可她似乎把一切想得太簡單了。
君燁看着微黃燈光下她精緻如畫的眉眼，手上的力道握緊了幾分。
她大概不知道，即便她什麼都不做，又或者只需要給他一個眼神，他便能自崩防線，自生邪念。
否則，她以爲那間石室，到底是用來做什麼的。
真的只是描畫她的丹青麼？
修長的手指不受控制地擡起她的下巴，輕輕摩挲感受着極爲細膩的觸感，慢慢上癮。
君燁看着她。
“南弋，我不是聖人，你不該低估我的慾望。”
“我不是沒有想過，但……我捨不得。”
南弋擡眸看着他，整個人落在燈光投射下他的影子裏。
他的指腹壓住了她的嘴脣。
呼吸一滯。
她知道君燁對她有隱藏剋制的欲，卻沒想過會那般猛烈突然，似乎是洪水找到了傾瀉的出口，肆無忌憚地爭相涌出。
她方纔……也動了欲。
君燁撫摸着她的臉頰，剋制着身體裏的衝動，眸色如淵，深不見底。
“……我想要名正言順地擁有你。”
“在那之前，我會尊重你一切的選擇。”
與從前不同，如今他知道如何去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