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屬下參見主上。”
君燁垂眸看着彎腰行禮的人,微微勾脣。
“燕無歸,好名字。”
燕無歸身形肉眼可見的一僵,沒有主上的開口,他不能起身。
君燁擡眸看着南弋已經注意到了他們,他勾脣朝着南弋笑了笑。
視線一收,他眸色微冷看向燕無歸。
“如果我沒記錯,你是逍遙客的養子。”
“是。”燕無歸回道。
君燁倒是慢慢想起來這個人是誰。逍遙客養的都是孤兒,眼前人既然是逍遙客的養子,自然也不例外。
流派宗門紛爭,死傷在所難免。尤其是無門無派的,爭鬥更是不少,人命之事時有發生。那年他帶着夜梟幾人,半途遇上了被打得將死的燕無歸。
“逍遙客,燕無歸,聽起來還真是自由且逍遙。”君燁嗤笑一聲。
“起身吧。”
燕無歸低着頭,只看到眼前人一身玄繡金的衣裳,本該繡着龍紋圖騰的衣角卻繡着一串串的蓮花紋。
他微微收緊了手心。
“見她平安回來,你很開心是嗎?”君燁看着他道。
“是。”燕無歸嗓音低啞。
“聽說,那日你也想隨着她跳崖?”
“是。”
君燁淡淡勾脣,眸色幽深。
“你喜歡她?”
燕無歸驟然收緊掌心,彷彿是做了什麼決定,擡頭看向君燁,眼底滿是堅定和決絕。
“我愛慕她。”
君燁看着南弋從棧道上慢慢走了下來,目光一直看向他們這裏。
“可最後隨她墜崖的不是你。”君燁微微走近,語氣格外的平靜,周身威壓漸重。
兩人之間暗流涌動,似乎在暗暗較量。
大抵是有大多不甘,燕無歸不可控制地丟了所有的冷靜和隱忍,眼角驟然凌厲。
“陪她一起長大,伴她十年的人是我,不是你。”
君燁不怒反笑,微微眯着眼睛,鎮定如常。
“那又如何。一子錯,滿盤輸。就好比那日隨她墜崖的是我不是你。沒做就是沒做,遲了就是遲了。”
“在她面前,你連上場的資格都沒有。”
“現在,佔着她心的人是我。”
君燁嗤笑一聲,經過了僵在原地的燕無歸,然後走向了剛下了棧道的南弋。
“你同他講什麼呢?”南弋盯着君燁問。
君燁微微一笑,“一些事務安排罷了,怎麼?我用不得?”
南弋狐疑地看了看他,見燕無歸還未轉過身來,脊背挺直的站着。
阿落、清逸和沈景遙三人也下了棧道,此刻站在不遠處。
“藥王燉了魚湯,我們不如提前回玉鳴山。”
“你也敢信他老人家的廚藝,一頓飯瘦一斤,活生生的減肥神菜。說是他自己釣的魚,師兄告訴我都是從夫子山上的河裏撈的。”
君燁笑出聲來,“倒是沒想過你在玉鳴山受過這般的罪,若是魚湯難喝,今晚我都替你喝了。”
南弋委實得誇讚一番君燁的勇氣,畢竟她師父做的菜……她得用銀針試毒。
試了,照樣有毒。
君燁自求多福吧。
“是,是我樂意。”君燁說着,笑着拉上南弋的手向着玉鳴山的方向離開了。
清逸睜大眼睛,默默吞了口口水,眼神就像見鬼了一樣。
不,真的是見鬼了。
“我滴神吶,我滴神吶!敢情南弋和主上的婚約是實打實的真啊?”
“我不是做夢吧?!沈景遙,你趕緊打我一巴掌!快!左邊,這兒,來!”
“原來主上還會笑啊……看起來……可怕……好可怕!我就說主上有點子瘋,跳崖啊!直接跳崖啊!不過主上能和南弋一起跳崖,那可真是愛得深沉……不過你們說南弋生氣了會不會打主上?她打人蠻狠……”
阿落沒好氣地看了一眼清逸,微微咬牙道:“你就不能讓你尊貴的嘴巴歇一會兒嗎?啊?來,你趕緊追上去當着主上的面說!”
小嘴就知道一直叭叭叭。
“主上?主上一個眼神就能把我弄死。我說你們怎麼都怪怪的?是不是有啥事瞞着我?”
沈景遙沒理叭叭講不停的清逸,看着燕無歸的背影,嘖嘖輕嘆。
“忘不了,放不了,折磨還是他自己。還真是苦啊。可惜,他自己倒是心甘情願。”
像燕無歸這樣的人一旦動心,怕是恨不得把自己整個人都交出去,哪裏能再收得回來?
這樣的人,動心也最是傷情。
赤裸裸地將一顆心捧了出去,換來的又是什麼呢?
情愛之事,從無對錯遲早,更沒有誰欠誰的。
清逸湊近了些,“你們說啥呢?帶帶我帶帶我。”
沈景遙瞥了他一眼,“帶你?你還是想想今晚的晚飯包子是啥餡兒,雞腿有幾兩肉吧。”
“你說得對,今晚應該是青菜肉絲餡兒的包子,裏面還放了豬油……”
清逸突然又話鋒一轉,“話說燕無歸到底咋了?看起來好深沉……”
沈景遙和阿落聞話,幾乎同時轉身離開,沒有一絲猶豫。
“我想清淨一下。”
“巧了,帶我一個。”
*
回去的路上經過學莫堂後山,南弋倒是想起一件事。
“之前你帶着夜梟去夫子竹舍做什麼?”
君燁如實道:“夫子問了些關於你的事。”
“我?”
“他說,你是故人之子。爲這故人二字,他幾乎把所有的能問的,都問了我一遍。”
南弋看向夫子的竹舍,“當初夫子也說我像他的一位故人,所以纔將劍術教給了我。我一開始不明白到底是爲什麼,後來才知道……是因爲我的父母。”
君燁看着南弋,笑着倒是沒說什麼。
“你當初是不是早就知道夫子教了我劍法?”南弋盯着他問。
“你在夫子山上喫烤雞喫烤魚我都知道,你說呢?”
南弋拉着他,停了下來,狐疑道:“君瑾華,你該不會那個時候就對我存了心思吧?”
君燁拿她沒了辦法,附身湊近,幾乎要貼上她的臉,“那時候你纔多大?我還沒喪心病狂到那種地步。”
沒忍住地,君燁偷親了她一下,有些得逞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