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興賢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送上去的報告一波接一波，愣是沒有一點消息。
他也去過兩次楊廠長那，他也一籌莫展。據說是工業部還在審覈。
等了這麼久都還沒審覈出結果，肯定不正常
季興賢對於別的他都可以不計較，但爲這個項目他也付出了不少心血。
他決不允許任何陰險小人從中破壞。
這項研究如果成功推廣了，生產效率將大幅提高，生產力發展也將迎來新機遇。
往小了說那是一個廠的進步，往大了說，全國的經濟發展都會越來越好。
大領導能站到如今這個位置，眼界自然也不同於那些小幹部。
“說說，你小子肯定是遇上坎了，否則不會跟我說的。”
大領導是把季興賢當成了接班人在試煉培養的，要是被人打壓的太過反而喪失了鬥志，他第一個不答應。
“資金的審批到了最後一步，但工業部財政處處長宋啓航卻審覈再審覈，總說還有其他項目不能停工，資金週轉不開。”
“我們又是廠裏領導特批的，不是上面的決定，我們更沒辦法和那些大項目爭了。”
這件事情只有找大領導才能解決了。
“這個人我倒是見過兩次，是個精明的。”
“過段時間，一起喫個飯。”
大領導已經想好了對策。
季興賢聽到這句話就知道，事情成一半了。
當天飯局上，
宋啓航接到了大領導的飯局邀請，是第一個到的。
畢竟兩人的職位相差不止一星半點，一個正部，一個正處，中間隔了好幾級。
他自己也正惴惴不安，究竟是什麼事情值得大領導邀他喫飯。
聽到外面說笑的動靜他趕緊站了起來，雙手交疊放在身前。
“這家的滷菜做的可正宗了。”
“你推薦的肯定沒錯哈哈。”
宋啓航未見其人，先聞其聲。能推斷出那個年輕的和大領導關係是不錯的。
“大領導。”
宋啓航沒了往日的派頭，摒棄了精明模樣，對大領導客客氣氣的打招呼。
“宋處長來的挺早啊，是我們來晚了。”
“沒有沒有，是我來太早了。”
“小季，這是工業部的財政處處長。”
季興賢看着面前的男人，雖然儘量穿的低調，但袖釦卻是意大利進口的牌子，價值超過了他身上的一套西裝。此刻卻能點頭哈腰，能屈能伸，不愧是在官場混跡多年的老油子。
“您好，宋處長，我是紅星軋鋼廠的行政處主任季興賢。”
“哦~季主任，你好。”
宋啓航聽到這個名字就知道今天是場鴻門宴，季興賢的項目是他在審覈。
他一直不通過的原因也很簡單，白景福是他外甥，但季興賢礙了他的事，又收了些白景福的好處。不過是找一些理由來駁回罷了，這種事他幹了這麼多年了早已輕車熟路。
只是沒想到季興賢的靠山居然是大領導。
他必須得重新掂量一下了。
大領導自顧自的坐下，卻沒叫他們坐下。
兩個人就只能站着，季興賢當然沒什麼可慌張的，但宋啓航卻背後冒起冷汗。
季興賢上前給他倒了一杯茶，大領導就慢慢品着，也不着急說話。
“喲，小宋怎麼還站着呢。快坐。”
宋啓航這才小心翼翼的坐下。
後續的飯局氣氛倒還算融洽，酒過三巡，
“小季啊，給宋處長敬杯酒。”
大領導說着，喝了這杯酒那他宋啓航以後就不能再爲難季興賢了。
季興賢拿起酒杯，走到了宋處長身邊，
“久仰大名，宋處長，財政處有了您這位猛將，這些年的工作做的可是井井有條啊。”
意思也很明顯，你這些年乾的勾當沒人說不代表沒人知道，最好夾緊尾巴，否則下一個倒黴的就是你。
宋啓航聽到這話，又是一身冷汗。
他這一輩子的汗都在今天冒完了。
宋啓航臉色一變，換上一副萬年不變的小臉，
“季主任你過譽了，是所有同事的功勞。”
“來，幹了。”
說罷，宋處長就喝完了自己酒杯裏的白酒。
季興賢也不爲難，乾脆的也喝了一杯。
兩人才算是結束了交鋒。
等季興賢回到座位上，大領導又開口敲打宋啓航，
“他們這的滷肉也沒有很好喫啊，太老了，那鹹味都滲進骨子裏了。還不如水煮白肉來的純淨呢。”
表面說是滷肉太鹹，實則是在說宋處長已經在官場混成了老油子，大膽妄爲，爲了一點蠅頭小利敢阻礙有利於國家工業發展的好項目，腐的氣息都已經融進骨子裏了。
“是啊，這家店以前很正宗的，現在怎麼表面一套背後一套的，以後不來了。”
季興賢附和着。
宋處長掏出自己的小手帕，上了年紀的手微微顫抖擦着汗。
“我看宋處長也不勝酒力了，小季，送送吧。”
宋啓航如獲大赦，連連道領導體恤。
季興賢架着宋啓航的胳膊送他回去，路上給了他一句提醒。
“宋處長的袖口很別緻，我記得是個意大利的牌子，國內很難買到呢。”
宋啓航其實根本不懂這些，他只是見別人送的包裝精緻就收下了，甚至不知道它們的價值。
他嚇的轉身對季興賢義正言辭的講，
“這是我朋友帶給我的，我不知道價格。下次就不帶了。”
“張處長跟您確實是多年的老朋友了。”
季興賢這輕飄飄的一句話，讓宋啓航再也裝不下去，
“你們......你們怎麼知道的？”
張處長來給他送禮拜託事情的時候，只有他們兩個人知道這件事。唯一的可能就是他泄密了。
“我們知道的還不止這些呢。”
“有什麼要解釋的話，就去警察局說吧。”
在季興賢去找大領導之前，他就已經在着手查這個部門財政處的事情了，剛好季興賢的事情趕到了一起。
現在證據已經收集的差不多了。
季興賢說完這句話，就出門揚長而去。
外面紅藍的警車燈光一圈一圈照在他的背影上，一波警察越過季興賢衝進飯店的大門，給宋處長戴上了手銬。
季興賢站在外面點了一根菸，看了看遍佈星辰的夜空，明天是個大晴天呢。
只不過，
這裏要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