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他的話放在別的地方也不會引起如此強烈的反響,可是月氏家族自從立族以來,其成員都是接受的忠於天宮的教育。
可以這麼說天宮是深刻在衆人的骨髓之中。
月上古竟然發現了天宮傳人!
這是自從那場驚天鉅變之後,“天宮”再一次出現在山海大陸。
其實已經有不少人都將天宮當作了傳說,認爲其根本沒有真實存在過。
如今天宮傳人卻出現在了天龍門領地。
就在大家都驚疑未定時,月嘯天卻提出了疑問。
“上古你雖然極具智慧,但是你憑什麼判斷對方天宮傳人這個身份?難道是他主動告訴你的?”
“不是,是我主動調查出來的。”
“此話怎講?”
月上古將他早就準備好的說辭講了出來,主要還是懷疑活躍在天龍門領地的那股神祕勢力。
他早就斷定了對方不會是外來勢力,而能在太一門監管之下,從無到有發展如此迅速,就讓他聯想到了天宮。
沒有想到還真的讓他猜對了,這股力量的首領就是天宮傳人。
家族其他成員對此都深信不疑,一是因爲月上古的智慧,二是他說的有道理。
沒有哪個勢力能從空白起步,就迅速發展成爲一方霸主。
雖然在他們的眼裏,對方的實力還很孱弱,那是因爲其獲得傳承的時間並不長。“你表明自己的身份了?”
“是。”
“對方怎麼說?”
“他表現的很謹慎,我並沒有見過其真容,對月氏家族也並不信任。”
對於家族的表現,月上古的一顆心開始慢慢下沉,所有的一切都在公子的預料之中。
他又想起了那日公子所說的話“如果現在天宮正處巔峯,月氏家族自會欣然來投,可是當發現原來現在天宮還很弱小的時候,自然就會升起覬覦之心,這就是人性。”
從小就接受忠於天宮教育的月上古,堅信他的族人都會和他一樣,無條件的效忠公子。
但是楚明卻制定了這個試探的計劃,很明顯家族沒能通過考驗。
雖然他的心裏十分酸楚,但是表面上卻依然冷靜,沒有絲毫的情緒波動。
“他還真把自己當成大人物了,不過是個幸運的小子罷了,有什麼資格要月氏家族效忠。”
說話的是大伯的孫子月時年,作爲新生代的佼佼者,他自然看不起依靠“運氣”的天宮傳人。
“上古,你怎麼看?”
月嘯天沒有理會兒子的叫囂,反而溫和的詢問他的意見。
“我沒有具體意見,一切都以家族利益爲重。”
聽到月上古這麼說,月嘯天明顯的鬆了口氣,緩慢鬆開了縮在袖子裏的雙拳。
“我們月氏家族之所以立誓效忠天宮,那是因爲當年他們對家族有大恩。”
“可如今天宮傳人和他們並無淵源,再要家族追隨,恐怕也無法服衆。”
“父親說的沒有錯,效忠一個陌生人,我月時年第一個反對。”
“時年這個說法不對。”
一直沒有說話的月嘯朗卻突然開口反駁道,因爲其素日裏在家族內部的積威,他說話之後,現場變得一片安靜。
“月氏家族畢竟受過天宮的大恩,可以說沒有天宮就沒有今日的月氏家族。”
說到這裏他停頓了一下後,用目光威嚴的巡視全場,所有的家族後輩都被其壓制的擡不起頭。
“我們和天宮的淵源是割捨不斷的,怎麼能夠坐視其落在外人手中而不管不問,我們月氏家族有責任將天宮發揚光大。”
“三爺爺的意思是······”
月時年此刻又重新提起了興趣。
“自然是奪回天宮,替其正名,天宮傳承只有在我們月氏家族手中,才能發揮真正的作用。”
“三爺爺英明!”
對於月嘯朗的這個提議,月時年顯得十分興奮,要是能夠得到天宮的傳承,他很有可能就成爲大陸年輕一代的第一人。
月嘯朗的提議,讓家族衆人神情再次發生了變化,有貪婪、興奮、沉思、蔑視等等,簡直就是一副衆生相。
“上古,你一向精明,做事又周全,不可能沒有留下後手,失去了天宮這條線索。”
“三叔過譽了,我當初確實和他定下了一年之約,當時主要是想向他展示我們家族的實力,以便他能接納我們。”
聽到他這麼說,就連月嘯天都不禁眼前一亮。
“父親,您認爲呢?”
月名傑作爲家族唯一的武神武者,同時也是三兄弟的父親,雖然早就不過問家族的事情,但是今天的場景卻讓他感到不舒服。
“月盈則虧,一個家族最鼎盛時,也就是其開始走下坡路的開始。”
說完他那雙略有渾濁的雙眼掃過在場的衆人,最後在月上古的身上略作停留,然後輕嘆了一口氣。
“我早就不再過問家族的事情,也秉持兒孫自有兒孫福的理念,從來沒有干預你們的決定,我今天也不會,但是我想提出幾個問題給你們。”
“我們月氏家族能夠傳承這麼長時間,就是因爲每代都是英傑輩出,他們帶領家族不斷前進。”
“這麼多先賢都沒有人提出推翻效忠天宮的祖訓,你們比所有的祖輩都要聰明?”
“那場驚天的鉅變後,無量聖地等宗門在流放之域尋找天宮傳承長達百年之久,都沒有任何發現。”
“它就如同消失在歷史長河中一般,十幾萬年過去了,如今有了新的主人,並且還是在大爭之世到來前的關鍵節點。”
“你們怎麼能如此輕易判定此人就是平庸之輩?你們怎麼敢啊!還妄想搶奪天宮傳承?是昨晚都沒睡好,跑到這裏說夢話嗎!”
“上古能夠碰到天宮傳人,這是冥冥之中列祖列宗的指引,這是我們月氏家族堅持十幾萬年,上天對我們的獎勵。”
“我問你們,如果沒有天宮,我們月氏家族發展的最高點在哪裏?”
月名傑振聾發聵的提問讓很多族人都脊背發涼,出了一身冷汗,對於老祖的提問,根本不敢作答。
“成爲東域的霸主,這還是上古多年謀劃的結果。”
對於這一點,就算是月時年之流也不得不承認。
進軍中域那根本不可能,那裏集中了大量的一品宗門,還有無量聖地這個巨無霸的存在。
“如果我們能融進天宮呢?誰也無法預測天宮的未來,那麼誰又能輕易的給我們月家設限!”
月名傑霸氣的自問自答,讓在座的大多數人都感到無地自容,但始終有部分人平靜的端坐在椅子上,因爲他們初心未改。
月名傑口口聲聲說不干預後輩的決定,但是他的這段話卻徹底扭轉了場上的氛圍。
就連力主爭奪天宮傳承的月嘯朗也變得噤若寒蟬,坐在那裏一言不發,再也沒有了方纔指點江山的氣度。
月嘯天同樣尷尬的坐在那裏,自己老爹一番振聾發聵的言論過後,他說什麼都是錯的。
“可是,就算跟隨天宮有再多的好處,我們月家就會不見了,那這一切又有什麼意義?”
大家都以一種看白癡的眼光望向了月時年。
他卻絲毫沒有這方面的顧慮。
因爲父親早逝,他可是月家族長的第一繼承人。
月時年還等着爺爺退位的時候,接掌家族。
他纔不要放着好好族長的職位不幹,跑去當別人的手下。
看到他的表現,月名傑的心中涌起一陣悔恨的情緒。
由於月時年族長繼承人的身份,他一出生就獲得了和其他人不一樣的待遇。
加之他本身的天賦也不錯,月名傑對其也是偏愛有加。
自小就養生了他唯我獨尊,自大短視的毛病。
好比井底之蛙一樣,只能看見頭頂巴掌大的天空,根本無法理解外面世界的遼闊。
月名傑縱使再後悔也沒用,月時年現在的樣子,他也難辭其咎。
“我說過了,我不會干預你們的決定,你們每個人都可以做出自己的選擇,上古你不是和天宮傳人有個一年之約嗎?”
“是的,爺爺。”
“那就給族人們一個選擇的權利,如果打算遵守祖訓,自然就可以宣誓加入天宮。”
“如果覺得自身和天宮沒有那麼深的淵源,也可以留在家族。”
月名傑給出了他的建議,並且對兩種選擇都沒有任何主觀情緒表達,讓大家無法揣測他的傾向。
“父親,這樣一來家族不就變得四分五裂了嗎?”
月嘯天對他的這個建議有些不滿。
月名傑無奈的看着這個蠢兒子,和他那個井底之蛙的孫子一樣,都是被權利矇蔽了雙眼。
到現在還抱着不切實際的幻想,其實從這個會議召開,月家就已經開始分裂了,或者說從月上古遇到天宮傳人開始,就已經註定了今天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