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叔夜身體一震,渾身扭動了一下,便一動不動,但他呼吸還在,沒有立刻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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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長蘇從刑部大牢中走出,臉色陰睛不定的來到自己馬車旁,對一名護衛仔細交待了幾句話,最後道:“你立刻騎快馬出城,去找太子殿下,將本官剛纔說的話告訴太子。”
那護衛恭敬答應一聲,立刻騎着馬向北城門疾馳而去。
“唉……”白長蘇長嘆一聲,掀開門簾,上了馬車之中。
下一刻,他渾身一震。
馬車裏面竟然已經有了一個人。
一個他打死都沒有想到會在此時出現在他面前的人。
神色震驚之中,白長蘇驚喜交加的對着這個人跪了下去,低聲道:“陛下……您從金狗手中……逃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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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京城北邊七十里處,趙諶帶領一萬京軍、帶着一萬兩千京軍屍體,正在以不緊不慢的速度往京城趕去。
各地勤王大軍還在在黃河沿岸搜捕追殺完顏宗望,他如今只帶着剩餘的京軍,以及劉廣平和張仲熊帶去打造船隻的兩千士兵和五千工匠。
只是加上張仲熊帶回來的兩千士兵,趙諶如今帶在旁邊的也只有一萬人了,這次雖然幾乎讓完顏宗望帶領的女真人馬一網打盡,但他們也是損失極爲慘重。
就在這個時候,白長蘇派的信使趕到,告訴了關於張叔夜這幾天在汴京城中的遭遇,以及宰相何慄和副相孫傅、馮澥、耿南仲被太上皇放出來,且太上皇今天就要重新登基爲帝的事情。
趙諶整個人當場就氣炸了,眸中殺氣沖天,神色一片冰冷。
旁邊張伯奮和張仲熊二人更是氣得渾身顫抖,怒吼連連。
張紅玉早已大聲痛哭,嘴脣都咬破了。
趙諶強壓下心中的怒火,深吸一口氣,下令道:“傳令下去,馮金光和劉廣平帶領兩千人帶着傷兵和屍體,以及三千工匠在後面走,其他人隨本宮以最快的速度回京城。”
吳志飛、周成武、馮金光、劉廣平立刻恭敬稱是。
趙諶一馬當先,已經衝了上去,張家兄妹三人和吳志飛、周成武帶着八千多人馬緊隨其後。
劉廣平和馮金光帶着剩餘的人,看着大軍主力沒過多長的時間便消失在了衆人的視野之間,互視一眼,神色憤怒之中,也有着複雜、欣慰之色。
他們已經是太子的心腹嫡系,已經打上了太子的烙印,看着太子如此重情重義,他們心中豈能沒有感觸。
畢竟自古以來就有君王無情之說,剛纔太子若是在憤怒之後,依然以正常速度行軍,趕往京城,其實並不算什麼,甚至那纔是符合這個時代人們對君王或者太子的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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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初微寒的北風,如刀子一般呼嘯擊打在趙諶的臉上,他眸裏的焦急已經褪去,但心中的憂慮反而更甚。
除了擔憂太上皇和那四位宰相之外,他突然想起了失蹤的郭京和失蹤的宋欽宗,心中有些不安。
趙諶從他們口中得知,宋欽宗竟然在數日前東門外那場兩軍大戰的時候,被人從女真人手中救走了。
而郭京至今還沒有回來,更沒有找到。
雖然認識張叔夜才短短兩三個月,但是張叔夜是他趙諶最大的臂膀和助手。
若不是張叔夜選擇支持他、相信他,張家父子全力幫助他,他根本就沒有後面收服京軍、捕殺幾位宰相、把持朝政,全力死守城池,以及如今打敗金兵,甚至讓女真大軍幾乎一網打盡的偉大戰果。
而且,他還準備睡了人家寶貝閨女。
看着張紅玉咬破了嘴脣,眼睛哭得紅腫得跟桃子似的,趙諶便心中刀絞、心中殺機如潮水一般,一波接着一波的往腦海中衝。
最主要的是,張叔夜明明是大宋如今最大的功臣,從他帶着全家殺破金兵進入汴京城勤王開始,他做的所有事情都堪稱是大宋君臣中最偉大、最值得尊敬的。
然而,如今他卻被朝廷如此對待。
趙諶一想到張叔夜被抓進囚車,在大街上被示衆且被人仍爛泥、菜葉子、臭雞蛋什麼的,整個人都感覺要憤怒的燒了起來。
此時此刻,趙諶只想做一件事情——殺人。
殺死那些全部該死的人。
趙諶帶領大軍不曾下馬,不曾減速,他們除了用馬上腰畔的清水皮囊給自己和馬兒補充了些許水分之外,再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
還好,只有六七十里路,雖然很疲憊,但他們用了半天時間便趕到了。
距離北城門還有五里路的時候,大軍迎面來了一名絕色少女,騎着一匹棗紅色的馬匹,直接攔在了趙諶的前面。
這少女不是別人,正是李師師的婢女,其實也是聞香教的紅月堂的堂主小詩。
“殿下,太上皇和何慄、孫傅、馮澥、耿南仲等人控制了皇宮的三千大內侍衛和皇城司的人。”
“太上皇又召見了龍衛軍主將白仲丁,加封其爲樞密院副使和安義侯。”
“殿下若是要進城和進宮殺人,必須帶足大軍,否則絕不能入城。”
小詩也不行禮,戰馬還未停下,便聲音清脆的說了這麼三句話。
趙諶、張伯奮、張紅玉、張仲熊、吳志飛、周成武等人一聽,頓時臉色一變,神色肅然而凝重。
“多謝小詩姑娘,替我轉告李姨娘,回頭我再當面去謝她。”趙諶深吸一口氣,在馬上向小詩拱手一禮。
小詩略微噘了噘嘴,在馬上連忙回禮,心中卻在嘀咕:“明明是人家自己先提出來出城等在這裏提醒的,教主只不過是同意了而已。”
趙諶卻已經轉頭目光掃過張伯奮、張仲熊、吳志飛和周成武四將,又看向他們身後八千將士,大聲說道:“本宮要進城殺人,在太上皇和那些文官眼中形同謀反,諸位敢不敢與本宮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