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不論是有錢人,還是普通人,都能夠買得起。
因爲,金城玻璃作坊針對的是不同的消費羣體。
不同的階級羣體,有相對應的玻璃製品。
就拿玻璃境子來說,普通人的鏡子就是一塊塗了漆的玻璃,有錢人的境子有銀邊,有鑲金,甚至鑲嵌有寶石。
但在眼下的大宋,長期跑遠路生意的商賈有時候和盜匪其實沒有什麼兩樣。
比如,大隊商賈見到大隊商賈,大家自然是相安無事,甚至彼此坐下,交流一會兒,互相送一些禮物,留下聯繫方式,約定好今後合作的事項和領域。
但如果是大商隊遇到了小商販,且又是在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山道上,大商隊的主事人很可能就會順路做一筆沒本錢的買賣,讓小商隊的貨物變成他們自己的貨物,而且這種事情的性質已經決定了必須要趕盡殺絕、不留後患。
而在這些深山路上殺了人,只要把屍首丟進懸崖棧道或者深山密林之中,很快這個人就被山中野獸吞食乾淨,也就從人世間消失了。
事實上,不止是眼下這個時期,每逢亂世的時候都會這樣,即使是盛世的時候,這種事情也只是相對少一些而已。
所以,千百年下來,這條路兩邊的深澗懸崖或者密林裏面白骨不知多少,隨意撥開厚實的落葉,說不定就會出現一片人骨出來。
即使岳飛一行明顯是官兵,但一路過來,他們被各種賊人搶劫過不下十次,至於兩邊的盯梢從來沒有少過。
傍晚、天色已經暗下來的時候,岳飛一行人終於來到了兵山亭,這裏在春秋戰國的時候是有一座關口軍寨的,是早期的秦國邊關軍寨之一。
如今這關口軍寨只剩下殘垣破牆了,不過在唐朝時這裏有個驛站,北宋前幾任皇帝時期這裏也繼承了唐時的習慣,還駐有一些驛卒。
但如今這裏只剩下兩間破屋子,除此之外再什麼都沒有了。
不過,只要過了這兵山亭,明日就能出了兵山道,到達關中。
但當距離兵山亭的兩間破屋子還有百步距離時,岳飛突然神色一凝,勒馬停下,一擡手,身後推車拉車的民夫便在兵卒的呵斥下停了下來,而所有兵卒已經弓箭上弦,戰刀出鞘,只是動作不怎麼整齊,到底不是岳飛自己練出來的兵。
岳飛目光如電,昏暗的視線下,他藉着月光和身後隊伍中手中的火把照耀,迅速掃過四周,最後目光停留在那兩間已經沒法住人的破屋子上,喝道:“何方鼠輩,在此藏頭露尾?”
黑洞洞的兩間破屋子中並未有聲音傳來。
“仍一個火把看一下。”岳飛輕聲吩咐了一句。
他旁邊楊仲毅將手中火把奮力向兩間破屋子後方丟去,火把打着轉照亮了兩間破屋子後面的棧道。
“嗡……”一聲弓弦響動乍起。
只聽“叮”的一聲響,岳飛手中鐵槍精準的將一根不知從何處射來的箭矢擊飛了出去,跌落在十多步外,斷成了兩截。
“滅火,結陣。”在擊飛箭矢的同時,岳飛已經下達了命令。
這些兵畢竟不是岳飛親自練過的屬下,服從意識明顯較差,動作也比較散漫,過了十幾息的時間纔將所有火把熄滅,整個山道上再無一絲亮光,但也有人竊竊私語說話,讓岳飛眉頭忍不住蹙了蹙。
若是自己的兵,岳飛敢保證,這個時候肯定是沒有人發出半點聲音。
岳飛知道眼下不是呵斥麾下這臨時五百士兵的時候,深吸一口氣,衝着黑暗處再次大喝道:“何方鼠輩最好快快退去,免得做了枉死鬼。”
他話音一落,便有一聲輕笑從那破屋子左側傳來,看來是有人想要接話。
可惜,幾乎在此人輕笑聲剛剛響起,還沒有來得及說話的瞬間,岳飛突然將手中箭矢射了出去。
輕笑聲戛然而止,反而傳來一陣慘呼聲。
岳飛手中的弓弦卻嗡嗡嗡的響個不停,一口氣射了五支,又有兩聲慘叫傳來之後,直到對面再次安靜下來,岳飛掛在弓弦上的那支箭也停留不發。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一羣人分明是向遠處逃遁,岳飛冷笑一聲,弓弦上的羽箭再次激發,這次用足了力氣,射得較遠。
遠遠的黑暗處再次傳來一聲慘叫,岳飛這纔再次引弓不發。
在射箭的同時,岳飛已經給身邊的楊仲毅下達了命令,楊仲毅帶着十名舉着盾牌的士兵,已經弓着腰,腳步聲放得很輕的向對面摸了過去。
過了一會兒,岳飛剛剛射箭的地方亮起了火摺子,緊接着就點燃了一柄火把,還傳來了楊仲毅的示意聲。
黑暗中的賊人已經撤走了,在火把的照耀下,那片地上堆了五六具中箭的屍體。
岳飛讓其他人待在原地繼續保持防禦陣型不要動,他親自上前,檢查屍體,發現這些人與前些天遇到的盜賊明顯不同,這些人身上有竟然有鐵甲。
“依託這兩間屋子,佈設宿營地,準備休息。”岳飛神色凝重的下達了命令,然後又讓人在兩間破屋子前面點了一堆火。
只是過了一會兒,從他們來的路上,又傳來有人趕路的聲響。
驚起了數只夜梟。
那幾只夜梟突然飛起,逐漸拔高身形,在月亮的映襯下顯得孤獨而高大。
“嗡!”岳飛突然又毫無預兆的動了,隨着他擡弓又一聲弓弦響動。
一枝箭便沖天而起,穿透了夜梟的身體。
那隻夜梟在空中掙扎兩下羽毛亂飛,墜落在他們來的路上,剛好落在了黑暗中來的那波人前方。
而隨着這隻夜梟落地,那羣人的腳步聲便停了下來。
顯然,射死這隻夜梟,是岳飛給來路上走近的那波人的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