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山樑下面的戰爭已經到了尾聲,兩千騎兵死了一小半,便開始潰逃,黑木等人一交手便知道這兩千騎兵絕對是精騎,知道不能逼入死境,否則若是拼起命來,即使將對方殺潰,他們也會損失很大。
趙諶知道這些騎兵也只是聽命行事,甚至普通士兵到現在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更不知道與他們拼命的是金城王身邊大名鼎鼎的暗衛。
再加上從這些人出現,都是趙諶一方殺他們的人,所以趙諶下令將其他人都放了,最後只留下七名軍官當俘虜。
“這位是金城王殿下,你們竟然敢行刺王爺,真的是好膽。”黑木帶着七名俘虜到趙諶面前,寒聲說道。
“什麼……”
“你是金城王?”
七名俘虜臉色大變,一臉難以置信的看着趙諶,心想怪不得剛纔他們輸的稀裏糊塗,對方又是各種匪夷所思的手段,原來他們要殺的人竟然是金城王。
“王爺,我等真的只是奉命行事,若是知道要對付的是王爺您,我們即使是違抗上命,也絕對不敢來對付您的。”
“所以,求王爺能夠放過我等,當然若王爺想要問什麼,我等絕不隱瞞。”
因爲趙諶如今的名頭是在太盛,身份地位與他們相差太過懸殊,所以這七名低級軍官面色慘淡,一臉的絕望。
但也沒有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求饒。
在這種情況下,他們還能夠保持基本的骨氣,而且說話鏗鏘有力,顯然是戰場上經常廝殺、在生死關走過很多次的漢子。
趙諶淡淡的說道:“本王若是沒有看錯,你們是西軍的將官,卻被賊人利用,行此謀反誅三族之事,實在是可悲。”
“本王可以不殺你們,但你們即使回去,也必死無疑。而且之前你們若是將本王殺了,你們回去也必死無疑,甚至你們這兩千人都會被滅口。”
這七名軍官聞言,不由一愣,他們又不是蠢貨,稍微一想,便明白趙諶所說,絕非虛言。
要知道以眼前這位身份地位,今天他們稀裏糊塗的跟着上官來殺人,不管成功於否,事後都註定他們是要被滅口的。
普通士兵和高級將官反而有可能倖免,他們這些低級軍官則必死無疑。
想到這裏,七人互視一眼,眸中閃過怨毒和仇恨之色,其中一名軍官咬牙道:“我等七人若是願爲王爺當證人,王爺能否讓我等七人不死。當然,王爺想知道什麼,我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你們恐怕知道的也不多。”趙諶的臉上沒有任何多餘的表情,繼續淡淡的問道:“將你們的身份,所在部隊,你們的上官,以及接到這次任務的整個過程,全部給本王說一遍。”
“回稟王爺,卑職名叫馬學軍,他們六人分別是鄭原海、王永華、李生江、馬小原、郭志剛、展仲寬、武天闊,卑職七人都是西軍種太尉种師道麾下親兵將官。”
“這兩千騎兵也是種太尉的親兵,被王爺殺死的主將和三名將軍都是種太尉的心腹。”
“一個多月前,種太尉派我們前往白豹城,說是給種太尉的孫子種彥崇當親兵。”
“但我們在三天前距離白豹城還有十多裏地時,帶隊的將軍接到一道密令,說是有一股西夏暗諜混進了陝北腹地搗亂,讓我們過來圍殺這股西夏賊人,沒想到卻是跑來給王爺送死。”
名叫馬學軍的軍官一口氣將他們所知道的全部說了出來。
“竟然是种師道的人……”趙諶之前雖然已經看出這支軍隊身上有不少西軍的影子,但此時聽了這些話心中依然禁不住有些震驚。
“按理說,這些人只聽命於种師道或者種彥崇,可這二人又爲何要殺我。”趙諶沉思半響,實在是想不明白種師道和種彥崇要殺自己的動機。
旁邊黑木突然說道:“王爺,此次王爺一度失蹤,各路將軍得到消息之後,都在第一時間不顧一切帶着人馬前往六盤山,就連岳飛將軍都帶人從秦州趕了過來,可唯有種彥崇坐擁六七萬大軍無動於衷。”
趙諶喃喃自語,但對自己得出此想法實在是難以相信。
不用趙諶吩咐,黑木已經指揮衆人開始將死去的十多名同伴屍體整理好。又在附近仔細搜查過一切痕跡,將所有證據、證物等蛛絲馬跡都沒有放過,最後找到了四名控制巨型弩箭的士兵屍體。
趙諶看着十多名暗衛冰涼的屍體,輕聲說道:“自家兄弟的遺體要照看好了,另外把這支膽敢襲擊本王的賊兵主將腦袋都給我砍下來,醃製一番帶上,本王要將這腦袋送給種彥崇。”
“另外,再給種彥崇傳令,就說本王十天之後到達慶固城。”
“喏!”黑木高聲領命,但略一猶豫,又說道:“王爺,卑職以爲將行蹤提前告訴種彥崇恐怕不妥。”
趙諶看了一眼黑木,說道:“不用擔心,本王只是想看看種彥崇接到這道命令之後會做什麼事情,或者說有什麼反應。”
………
………
慶固城內外,激烈的攻守戰已經持續了一個多月時間。
慶固城攻守戰場南邊,種彥崇拿着望遠鏡仔細觀察戰場情況,以他的經驗能夠看出攻城到今日,守城的西夏軍隊已經力不從心。
可以想見隨着時間的推移,守城的西夏軍隊破綻也會越來越多。
但種彥崇知道,此時若是不顧一切破城,反而有可能激起城內西夏人馬的死守之心,即使他們能夠破城,也會損失慘重。
畢竟攻城本就比守城損失要大。
當然他們有金城提供的火藥包、巨型拋石機等新型強悍武器,相比這個時代尋常攻守戰,死傷比例肯定是不一樣的。
而他只要再帶領大軍,如這些天這樣攻上六七天,以溫水煮青蛙之法讓城內西夏人馬士氣低落到極致,軍心逐漸動搖之時再破城,便可以將傷亡降到最低。
“鳴金收兵!”想到這裏,種彥崇眸中精光閃動,沉聲下令。
“喏!”旁邊傳令兵接到命令,立刻吹起收兵號角。
很快,戰場上的西軍便猶如潮水一般開始有序撤退。
“最多再有七天時間,便可以破城。”
“唉,可惜了,若不是在王爺到來之前,必須破城,我還想再與這慶固城裏面的西夏人磨上半個月時間。”
“糊塗啊!當時那陳坤帶人去六盤山時,我就應該也派一支人馬去。”
“但誰能想到金城王那邊的形勢會危機到那般程度,一度失蹤落難。”
“等我重新得到消息,再想派大軍過去時,卻又傳來消息,說是金城王已經脫險。”
“只是……金城王一度失蹤的消息,我爲何會收到的那般遲,按照陳坤所說,他往慶固城這邊派了四個信使,可是前三個信使我根本沒有見到。”
心中念頭轉動,種彥崇卻是臉色有些難看,他當然知道金城王一度失蹤之時,自己實際表現出來的是沒有派任何人馬去六盤山救援的意思,這代表了什麼。
說實話,若不是他相信金城王的心胸足夠寬廣,而他也的確心中坦蕩,他恐怕真就有其他想法了。
“按照金城王派人送來的最新命令,是穿過子午道重新來到白豹城慶固一線。”
“不管怎麼說,都要趕在金城王到來之前攻下慶固城,否則解釋起來不免有些難看。”
種彥崇一邊心中暗忖不已,一邊下了指揮高臺,帶領大軍往大營行去。
只是,剛回到大營,他便收到一封信,一封种師道從河中府送來的信。
種彥崇在親兵的伺候下,脫下鎧甲,接過毛巾抹了一把臉上的灰塵,便撕開信看了起來。
只是看過之後,種彥崇的眉頭便緊緊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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