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輕輕點了點頭,擡手讓幾個人站起來。
大概是跪的時間有點長,三個人在站起來的時候,身子都趔趄了一下。
就在這個時候,皇上將一封書信甩在了書桌的另一端。
沈宣愣了一下,隨後快步上前,雙手恭敬地將那份書信拿了起來。
“你自己看看吧。”皇上換了一個姿勢,用另一隻手撐着自己的腦袋,輕輕的揉着太陽穴,一臉的疲憊。
沈宣有些不明所以的拆開了書信。
暗紅色的字跡,映入人的眼簾,讓人看的有些觸目驚心。
書信還散發着一種淡淡的血腥的味道,讓人聞着就有一種難受的感覺。
但是更讓人難受的,是書信上的內容。
書信上的內容,是餘家村的一個人以自己的性命做擔保,餘望川絕對是餘長浩親生。
既然是親生,那又爲什麼會是先太子流落在外的孩子呢?
“兒臣斗膽,請問父皇是如何得到這封書信的。”沈宣的臉色不是很好,但卻鼓起勇氣問。
皇上倒也沒有隱瞞:“是派出去調查的人無意間帶回來的。”
沈宣心裏瞭然。
一邊的餘佳佳二人卻有些茫然。
但聽着兩個人說話,餘佳佳卻也能猜出來一點。
“陛下,這孩子除了信物以外,和皇兄幾乎一樣的臉難道也能作假嗎?”沈宣情急之下有些口不擇言。
皇上突然臉色一變:“荒唐!”
沈宣下意識跪下,低着頭是認錯的樣子,但是口中的話卻沒有半分要認錯的架勢。
“父皇,兒臣自從接下這個任務之後不然有一點馬虎,就連人也是辛辛苦苦找尋了半個天下才找到的,兒臣不敢居功自傲,若是這小公子當真不是皇兄的兒子,便是的兒臣有失職之罪,兒臣辜負了您和皇兄的厚愛,願自裁謝罪。”沈宣一字一句的說。
餘望川的眼中有濃濃的震驚。
自裁謝罪!
這話平時說說都十分嚴肅,更何況是面對九五至尊的皇帝?
皇上將支撐着自己腦袋的手放下,整個人的臉上都是肅殺,就像是隨時都能將一個人置之死地一樣。
御書房裏的氣氛安靜的讓人覺得有些可怕。
餘佳佳覺得自己連呼吸聲都能聽到。
作爲當事人的餘望川現在更是有一種恍惚。
從他的身份被確定,到此時此刻有人懷疑他的身份,好像他一直都沒有話語權。
想想也是就憑着皇室的身份就註定了,從一出生開始就一直是被動的。
餘望川現在倒是很希望自己的身份是假的。
“你就這麼相信眼前的這個人身份是真的?”皇上的身子微微顫抖,看上去像是極力在剋制自己的激動。
找尋了這麼長時間的孫子,好不容易找到了,身爲祖父,皇上心裏自然是高興的,可是作爲一個九五至尊的地方,他一向也是多疑的。
這個孩子的出行實在是太巧合了,更何況在此之前的鄉試中,要表現的這麼優秀,讓人經不住懷疑這一切是不是故意而爲之?
沈宣是第二次看到父皇如此失態的樣子。
第一次,是皇兄意外身亡的消息傳來。
這個消息沈宣自然是知道的,只不過卻一直沒有制止。
“兒臣自然是知道,可是卻不信,父皇遲遲未立太子,朝中自然有人有了不該有的心思,但最近這些日子這兩個孩子一直都在兒臣的眼下,兒臣日日盯着他們,絕對沒有任何拉幫結派的行爲!”沈宣幾乎是要以自己的性命再次發誓。
但發誓的話,皇上並不會相信。
鬼神之說太過虛幻,誰能夠決定輪迴的事情。
“但是現在有人願意用自己的性命來擔保,他絕對不是皇室血脈,你要朕如何能夠相信?”皇上指着他手中的那封書信問。
餘佳佳在旁邊一直以一個旁觀者的身份聽着看着,不知道爲什麼,覺得心裏有點冷。
身爲一個父親,第一個相信的居然不是自己的孩子,說出去都有點荒謬。
“父皇想要兒臣如何證明?滴血驗親?”他問。
餘佳佳很想告訴他們,滴血驗親並沒有任何的科學依據,全憑概率。
但是在放在這種方法的年代,她若是說了這樣的話,只怕會被別人當成瘋子。
“親生兒子去關心自己的父親也是情理之中的。”皇上的目光突然落在了餘望川的身上。
這句話說出口,幾個人的心裏都涼了一下。
關心自己的父親?
他說的是餘長浩?
“陛下的意思是說,爲了證明我自己的身份,需要我放棄去證明養父清白的機會?”餘望川語氣平靜的問。
即使語氣很平靜,即使臉上現在還帶着恭敬的表情,可這般有一絲質疑意味的話都可以被視爲大不敬。
“可以,如果父皇覺得這樣就可以證明的話,也不是不可以。”沈宣在皇上還沒有回答之前,就先一步替餘望川決定。
雖然這樣的解決方法聽起來很離譜,但只要皇上能認同,離不離譜已經不重要了。
原本以爲事情這樣就可以結束,可未曾想到餘望川卻提出了反對。
“一個人的清白不應該和另一件毫不相干事情掛鉤。”
餘望川幾乎是咬牙切齒:“草民只是不想看到有人被冤枉而已,和他會不會是草民的親生父親沒有任何關係。”
“你糊塗啊!”沈宣氣惱的回頭看着餘望川,幾乎就想要罵他愚蠢了。
皇上和餘佳佳兩個人就冷眼看着兩個人一言一語的說。
似乎意識到了不妥,二人終於是在三兩句話之後就停下了。
“朕有說過這樣就可以洗清懷疑了嗎?”皇上此時依舊是那一臉威嚴的樣子。
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三個人安靜。
“不過,這也是一個可以證明的好機會,只要你放棄。”皇上目光定定的看着餘望川道。
然而,餘望川還是堅定的拒絕了:“陛下,草民絕對不會因爲這種事情,放棄證明他的清白,這本就毫不相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