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轉過身去,錯愕地望向張君臨身後的姜誠,電石火光間,瞬間明白了姜誠的意思。
“姜誠,你膽敢背叛陛下!”
“陳將軍你這口黑鍋我可不敢背,方纔陛下不是說了,討伐已經結束了?”
其實姜誠並沒在場聽到這番話。
但他與太子殿下的約定過,太子殿下會在擺平父子之爭與反賊的名聲後,讓他前來助陣,不會讓原鎮州的駐軍爲難。
他相信太子殿下說話算話,所以他對陳山河的話是一個字也不相信!
“陳將軍,你說你奉聖喻而來,口說無憑,可有陛下身邊的貼身侍衛做佐證?”
姜誠的話讓陳山河當即看向投誠陳家的那名龍衛。
早在皇帝派龍衛監視陳家的時候,兩個龍衛就已投誠。
此時正是他們表現的機會!
“陳將軍,我們龍衛是陛下的暗衛,無人認識,更沒辦法證明身份……”
龍衛也挺爲難。
昨日投誠陳家的時候,他們還打着皇帝勝利後,大皇子登位,他們能夠擁有從龍之功,不說建功立業,至少能夠保住飯碗,以後留在宮裏幫助新皇訓練新的皇室暗衛啥的。
誰能想到今日形勢劇變。
秋雁來一死,太子殿下再無掣肘,新皇很可能會是太子殿下。
早知如此的話,當初還不如向太子殿下投誠。
如今說這些也晚了,他們只能先保住性命,再找機會溜之大吉,別說沒辦法自證身份與聖諭,就算有,他們也不敢公然得罪太子殿下。
“廢物!”
陳山河沒想到收了兩個根本沒有的閒人,此時被姜誠質疑,拿不出任何證據,急得嘴角起了一圈火泡。
“你們快去請陛下寫道聖旨!”
陳山河雖有心扶持新皇,但多年以來對張承乾的恭敬也不是一時間能夠消除掉的。
再加上皇帝不死才能制約住張君臨這個逆子,他自然要請陛下出面把話講清楚。
陳家可沒有假傳聖諭,讓他率領京機營將士前來削弱張君臨的兵力,真的是陛下的原話!
“……”
“……”
兩個龍衛誰也沒動,誰也不敢動。
他們比陳山河的武者境界高,感知力自然也不同。
來的時候他們還想着能夠有用武之力,此時他們只想躲進人羣裏當個普通老百姓。
“陳山河,本宮算是看出來了,你這是假傳聖喻,想讓南越內戰你好趁機撈好處!”
張君臨大喝一聲,手裏的長鐮刀毫不猶豫地朝着陳山河的腦袋隔空勾了過去。
“我沒……”
噗嗤!
陳山河的話還沒說完,視線陡然天弦地轉。
待到意識發生了何時,他雙眼險些瞪出眼眶。
骨碌骨碌……
脖子切口處的鮮血噴涌而出,濺了離得近的兩個龍衛一身,讓他們一下子回想起了那日其他同僚們被擊殺的恐懼。
撲嗵!
撲嗵!
兩個龍衛當場跪在地上,高舉雙手。
“殿下,我們確實是龍衛,但我們是被陳山河逼着帶來的!”
“……”
對於這兩個人說的話,張君臨是一個標點符號都不相信。
不過眼下可不是算賬的時候,他揮了揮手,讓兩人站起來別跪着。
以免一會兒動起手來,再把兩人踩成肉墊。
這時,從人羣裏衝出一個眉眼與陳山河有三分相似的年輕人。
此人張君臨也很熟。
陳尊,陳山河的嫡子,年方十八,正是血氣方剛的時候。
見到自己的父親被他人殺害,按捺不住怒火衝上來很正常。
“兩個龍衛說得很清楚,陳山河是假傳聖諭,本宮這不叫無故殺他。”
啊?!
剛站起來的兩個龍衛聽到這話,差點又跪了回去。
他們何時說過陳山河是假傳聖諭?
“張君臨你胡說八道,他們何時說過我父親是在假傳聖諭?”
同樣親耳聽過張承乾下令的陳尊,自然不肯讓陳家認下這個罪名。
他知道張君臨就是想找藉口殺陳家人,當即舉起手裏的虎符大喊一聲。
“衆將士隨我一起撥亂反正,誅殺反賊!衝啊!”
陳尊身爲將二代,自小便在京機營裏作威作福。
平時一呼百應,如今自然也沒有懷疑過他在京機營將士心目中的威信。
然而。
他忘記了自己當主將的父親剛纔喊打喊殺時都無人理會。
此時陳山河一死,又被冠以假傳聖諭的罪名。
哪怕是一些與陳家交好的家族子弟,此時也是低頭看腳,誰也不敢動。
“你們這羣慫兵軟蛋!食君俸祿卻不爲君辦事!給我上!上啊!”
陳尊無能狂怒,歇斯底里地大喊大叫着。
“陳尊,南越無戰事,你能和誰打?誰能和你打?”
張君臨憐憫地看了一眼還沒認清形勢的陳尊,對着姜誠打了個手勢。
“開始吧。”
這場由最初名爲父子之爭的鬧劇,到此時可以畫上一個圓滿的句號了。
“是!”
姜誠抱拳一拜,神情激動。
他等這一刻已經等了很久了!
“原鎮州守軍聽令!”
陳尊聽到姜誠的話,嗤笑出聲。
“陛下早就將你麾下的鎮州兵馬全部送予我父親掌管,你讓他們聽令他們便聽令?”
幾乎是陳尊的話音剛落,城內城外響起了沉重的腳步聲。
“原句縣守軍出列!”
“原揚縣守軍出列!”
“原鎮州守軍出列!”
一時間。
兩萬五千人全部列隊站了出來,剩下人數處於劣勢的原京機營將士們面面相覷。
這段時日,這些原鎮州守軍老實巴交地配合他們的指揮,陳山河讓往南不往北讓殺狗不去攆雞,對陳山河服從的態度比他們還好。
他們都以爲是姜誠的離開,讓這羣更換主將的士兵決定跟着陳山河喫香的喝辣的,纔會如此表現。
“姜誠!你從一開始就打算站在張君臨那一邊,背叛陛下嗎?”
陳尊也不是一個傻子,當即明白了所謂的鎮壓亂民根本不存在。
這一切都是姜誠與張君臨想要削弱陛下手裏兵力的陰謀。
先帶走京機營五千兵力,再混入鎮州兩萬五千的兵力。
京機營可是陛下直接統轄的兵力,到時候只要這兩萬五千人倒戈相向,便能於危亂中反攻陛下所在,若陛下運氣不好,甚至會因此一舉定勝負。
“陳尊,你說錯了。”
張君臨及時把陳尊扣在姜誠頭上的黑鍋均分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