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早在問之前他心裏已經有了猜測。

    但當聽到陳家奴僕一臉驕傲地回答“新皇乃大殿下”時,還是沒能忍住笑出聲來。

    “哈哈哈哈!先皇竟會讓張君繼繼承皇位,他是能文能武還是深得寵愛?陳山河父子假借聖諭想要挑動戰爭一事還沒向陳家問罪,大家向先皇請願讓本宮入城,就在這個節骨眼上,先皇駕崩,好!可真好!”

    但凡明眼人都知道,先皇駕崩一事,絕對另有蹊蹺。

    本來在場的人,不少陰謀論者以爲先皇駕崩是太子殿下爲自己登上皇位清理道路,以防生變。

    可沒想到,在太子殿下坐擁大軍圍城的時候,陳家搶先出手另立新帝。

    大家瞬間感覺到了暗潮涌動,但並不擔心。

    因爲陳氏一族失了兵權也沒有強大的實力,局勢明瞭到大家根本不需要考慮該如何站隊。

    “殿下,先皇之死定有他因,還望殿下速速進城,嚴查先皇之死!”

    “還望殿下替先皇主持公道,不要讓先皇死不瞑目啊!”

    生前沒有享受過大家關心的張承乾,死後成了大家記掛的重點關照對象。

    有點諷刺。

    張君臨心道:還有些可笑。

    但他想不通陳皇后是如何對狗皇帝痛下殺手的,畢竟,護國者還在狗皇帝的身邊。

    “毒殺嗎?”

    只要狗皇帝一死,護國者也難逃被問責。

    再加上這年代也不可能火化,若是毒殺只要一驗屍就能分辨出來,陳皇后應該沒這麼傻。

    “新皇繼任,哪裏還有什麼太子殿下!”

    陳家奴僕壯着膽子手指着張君臨,聲音和身體卻都在因爲恐懼而顫抖。

    “張君臨,新皇有令,讓你交出兵權……”

    噗嗤!

    張君臨根本不等陳家奴僕宣佈完“聖諭”,一刀人首分離後,讓馬蹄把擋路的屍首踢開,對着衆人振臂一呼。

    “隨本宮進城,辨清先皇死亡真相!”

    “同去!”

    “先皇之死必定與陳氏一族有關!”

    還有說話不太講究的,在羣情激憤的煽動中,大吼一聲。

    “絕對是陳氏那個毒後,不光毒殺了墨皇后又害死了先皇,此毒婦人人得而誅之!”

    這番話精準無誤地戳中了不少人的心,當即跟着一起喊起了口號。

    嘿!

    張君臨用眼角餘光掃了一眼說話的青年,覺得此人不去幹宣傳實在是屈才了。

    “沒有確鑿的證據前絕不能胡言亂語,來人,把此人先看押起來,以免發生意外。”

    張君臨不忘記保護己方輿論輸出,以免人多眼雜,再讓此人遭遇了危險。

    人才嘛,必須重點保護。

    特別是他這番處置,表明了他的態度。

    最先發言的人才被保護起來,剩下的那些人們見狀,喊得更大聲。

    聲勢之浩大,把街道上正在宣揚“先皇駕崩、先皇繼任”的陳家奴僕們嚇得噤若寒蟬,一個字都不敢往外冒。

    “抓住他們!抓住這些身上穿着陳家奴僕服侍的幫兇!”

    人羣裏,也不知道誰喊了一聲朝着那些躲閃的陳家奴僕衝了過去。

    緊跟着大家都擼起袖子加入了混鬥之中。

    場面一時間有些溻亂。

    好在大家都有意識地給張君臨騰出一條寬廣的通道,倒也沒有因此而攔住張君臨的去路。

    只不過,眼見這架越打越大,隱隱有報私仇趁機往死裏打的架勢。

    張君臨生怕再引起暴亂,連忙讓附近的官差和城外的士兵幫忙拉偏架。

    “但凡是陳家人全部收押看守,等本宮查清先皇死因再做定論!”

    反正先皇后之死,陳皇后難逃罪責。

    二皇子毒殺他的關鍵罪證,也有了新的進展。

    只要他進了城門,陳家就別想再翻身了。

    張君臨不緊不慢地觀察着城中的動向,駕馬往前走。

    忽然,他感覺身後傳來一道不同尋常的勁風,讓他渾身緊繃。

    扭頭望去,這道勁風卻轉瞬消失不見。

    “奇怪……”

    剛纔有一瞬間,他有種遭遇強者的感覺。

    是錯覺還是……

    張君臨腦中閃過一道靈光,他壓低聲音。

    “知意。”

    “……”

    只有風聲掠過耳畔。

    “你去盯着城門處,看是否有異動。”

    何謂異動,對於不同的人來講,判斷自然也不相同。

    而對於南風或知意她們這樣的暗衛來說,違反常態的就叫異動。

    風聲轉而消失。

    剛纔因爲那道勁風拂過而有些慌亂的心情,此時趨於平靜,這讓張君臨意識到,恐怕府衙裏還有什麼事情超出了他的掌控。

    “諸位慢慢打,本宮先行一步,駕!”

    事不宜遲。

    他要趁着陳皇后把殺害狗皇帝的罪證消除前,定了陳家的罪。

    徹底地結束南越的皇權之爭!

    ……

    府衙後院。

    陳皇后在侍女的服侍下,穿戴好華麗的皇后朝服,端坐於牀榻上。

    腳邊。

    正抱着痰盂跌倒在血泊裏的張承乾,依舊睜着雙眼毫無生氣地伏倒在那裏。

    血液已經乾涸,那雙眼已經呈現出了灰暗之色毫無生氣。

    “娘娘,是否給陛下梳洗一下?”

    貼身侍女看了一眼死相明顯的先皇陛下,心裏直髮怵。

    雖說這是先皇,但也不能放任這麼躺在血泊裏。

    等到外面那些文武百官和張君臨他們闖進來,皇后娘娘該如何交代?

    “先皇這段時日在牀上度過了許久時光,換個地方躺躺也挺不錯的。”

    陳婉兒伸出十指,看着塗抹鮮紅的指甲十分滿意地點了點頭。

    “蓉兒,你染甲的手指還是那麼漂亮。”

    “娘娘喜歡就好。”

    貼身侍女自皇后閨閣中便一直服侍於小姐,自然知曉小姐與先皇認識後,便在人前惺惺作態,維持着溫婉端莊的形象有多難受。

    連塗指甲這種小事,也要按照先皇的喜好,淡雅卻精緻,而非她喜歡的熱烈而鮮豔的顏色。

    但時間久了,她看到小姐樂在其中,還以爲小姐習慣了,沒想到只是壓抑了真實的自己。

    “蓉兒,本宮記得當初給墨青下毒的那碗茶水,還是你親自添的毒來着?”

    撲嗵!

    還在感懷過去的侍女聽到這話,嚇得膝蓋一軟跪倒在地,暗中直呼“要命”。

    皇后娘娘說得這麼大聲,是生怕外面的文武百官聽不見嗎?

    娘娘這是打算讓她背上毒殺先皇后的罪名,讓先太子殺了她泄憤?

    可是娘娘啊,那先太子是衝着陳家來的,而她的主子就是娘娘您自身,您這麼不打自招,先太子絕對不會放過您的!

    “陳皇后……哦不,陳太后,你這是人至將死準備把生前做過的惡事和盤托出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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