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第五天的清晨,天還沒亮,負責守夜的菸灰毛突然機警地站了起來。

    可當它看到熟悉的面容後,立刻衝了過去,不斷伸着舌頭舔舐着那順滑的絲襪小腿。

    “乖…”餘夢揉搓着它的腦袋,輕聲道了一句。

    菸灰毛這幾天又吞吃了不少晶核,整個身軀再次長大了不少。

    以餘夢坐在行軍牀的高度,甚至都只比它略高一些而已。

    一人一狗的動靜很快就引起了另外三人的注意,而刺刀是第一個擡起頭的人。

    見到是餘夢清醒後,他便再次把頭埋了下去。

    而風鈴和林澤兩人頓時站起身,欣喜地衝了過來。

    前者更是一把抱住了餘夢,鼻腔中帶着些許顫音,“你終於醒過來了,我…我還以爲……”

    感受着身前的溫暖,餘夢感到有些恍惚。

    不過她很快反應過來,風鈴的懷抱明顯與童檬的不同,沒有那種柔嫩,反而帶着些骨感。

    但那種溫暖,卻比童檬顯得更加熾熱。

    許久,風鈴才緩緩鬆開雙手,紅着眼細聲詢問道:“怎麼樣,還有沒有哪裏覺得不舒服?”

    餘夢挽起被弄得散亂的髮絲,搖了搖頭。

    “答應我,以後千萬別再用那種能力了。”

    “聽到嘛!”

    林澤也在一旁擔憂道:“你昏迷了五天,再不醒來我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處處透露着關切。

    而餘夢只是笑笑,接着便把目光投到了遠處的冰棺上。

    兩人順着她的目光看去,一時間失了聲。

    “童檬在那吧。”餘夢似乎在自言自語,站起身徑直就走了過去。

    風鈴伸出手想要攙扶,可對方身影一晃便已經來到了冰棺前。

    她還想跟上去,卻被林澤一把拉住。

    “放開我!”風鈴有些惱怒。

    但林澤皺起了眉,獰着臉上的那道刀疤,對她搖了搖頭,“讓她一個人去吧。”

    他知道那種痛苦,更知道在這個時候餘夢肯定不希望有別人打擾。

    而且以對方的性子,應該不會像他當時那樣,痛苦到不可自拔。

    看着餘夢孤獨的背影,風鈴的掙扎慢慢減弱,眼裏再次浮現出一絲悲傷與悔恨。

    重逢的時光竟是如此的短暫,甚至她與童檬都沒能好好說過幾句話。

    也不知道餘夢能不能承受得住如此打擊,眼下,整個401寢室就只剩下她們兩個人了。

    餘夢靜靜地站在冰棺前,看着裏面那熟悉的面容,一時間竟然不知該說些什麼。

    良久。

    她想到了童檬最後的脣語,伸手扶住森寒的棺槨,輕聲道:“這次…加上學校那次,可是欠了你四件事。”

    “等着,等我找到你,任何事都隨你開口。”

    說完這些,餘夢再次沉默了。

    心裏似乎有很多話,但嘴脣嚅囁了幾下,話到了嘴邊卻又不知道該怎麼說。

    最後,她學着之前林澤在紀天說得那些話。

    “仇…我已經報了,我們離開後,估計也沒有機會再來看你。”說到這,餘夢摸了摸鼻頭,似乎有些不適。

    然後伸手探入童檬的脖子,把她的那塊鐵片給取了下來,掛在了自己身上。

    感受着上面的紋路,道:“之前你問過我,若是你死了,我會不會哭。”

    餘夢仰着頭,看着遠處朝陽射來的縷縷微亮,在點滴的晶瑩中透着柔和的光芒,她嘴角扯出一絲甜美的笑容道:“我想…現在應該能回答了。”

    摩挲着冒着寒氣的棺槨,餘夢留戀了看了一眼。

    下一刻,便涌起靈壓直接把冰棺推入了林澤挖好的深坑內。

    接着把夯土蓋實,用一塊山石當作了墓碑,豎立在前方。

    用斬魄刀刻下了童檬的名字後,她這才走了回去。

    “別太傷心了。”風鈴第一個迎了上去,關切地看着餘夢。

    後者深吸一口氣,展顏道:“我沒事,反倒是你們倆有些擔心過頭了吧,我在你們眼裏有這麼脆弱?”

    看着風鈴和林澤都頂着泛紅的眼眶,周圍還透着深深的黑眼圈,餘夢撇了撇嘴,徑直拿起一罐金槍魚罐頭吃了起來。

    那副淡然的模樣,幾乎與之前毫無差別。

    兩人對視了一眼,內心不由得升起一陣古怪。

    難道…童檬的死對餘夢完全沒有影響麼?

    不過他們也不好多問,不管是什麼情況,餘夢能恢復正常就是好事一樁。

    在虎嶺他們已經待了整整五天,原本的物資在之前的裝甲車內損壞了一部分,如今也所剩不多。

    若是再不去尋找食物,恐怕堅持不了幾日。

    而且虎嶺作爲城市的分界線,本身就處於比較偏僻的位置。

    就算是驅車前往下個地點,恐怕也需要不少時間。

    這兩天林澤也做了一些探查,下山後的幾公里內喪屍並不多,可保不齊再遠的路上沒有屍羣。

    要是被耽擱得太久,也是一件麻煩事。

    到了城鎮可也不是立即就能找到食物,萬一被當地的倖存者消耗完,那就真的要拿冰塊充飢了。

    “把地圖拿來。”餘夢喫完罐頭,隨手扔開,朝着林澤揮了揮手。

    見到風鈴來到身邊,她隨口問了句,“魏宇塵人呢?”

    “我可不記得把他也給殺了。”

    見她果真像是個沒事人一般,風鈴鬆了口氣,便開始說起這幾天發生的事。

    林澤拿着之前從郭斌處換來的地圖,鋪在了行軍牀上。

    餘夢一邊聽着,一邊查看着地圖上的標註。

    半晌,她點頭道:“這傢伙帶着也是個累贅,走了也好。”

    接着,又朝趴在石頭上的刺刀努了努嘴,道:“怎麼沒讓他一起走,還留着做什麼?”

    似乎聽到在說自己,刺刀立刻擡起了頭。

    一雙眼睛藏在墨鏡後面,面色沉凝。

    “他還算聽話,實力也不錯,況且打了朱雀藥劑,總不能浪費了吧。”風鈴咯咯一笑,絲毫沒有顧忌。

    餘夢迴想着對方的能力,似乎是能召喚各種武器,而且之前近戰的水平也還算不錯,隨即點了點頭不再關注。

    見對方沒有強制趕自己離開的意思,刺刀才略微鬆緩了緊繃的身體。

    然後,又繼續趴了回去。

    他身上的傷可還沒好透,能多休息一會也是好的。

    行軍牀上,餘夢指着距離虎嶺不遠的地點,道:“接下來我們就去這。”

    看着並不算近的距離,風鈴皺眉道:“我們的補給已經不多了,再跑這麼遠,是不是有點着急了?”

    她並不清楚餘夢本來的計劃,認爲應該先穩一穩,找到足夠的食物再說。

    “我們必須抓緊時間南下趕到淮青城,只要佔住一座糧倉,就夠我們喫上很久了。”

    “而清水縣地靠南方,距離虎嶺並不算太遠,用這種車趕一趕,兩天之內應該就能到。”餘夢伸手指了指一旁的軍用裝甲車,輕聲道。

    而站在一旁的林澤突然神色微動,語氣中隱隱透着股急切,幫襯道:“沒錯,我支持餘夢老大的計劃。”

    風鈴古怪地看向對方,並非她不願意去清水縣,只是覺得這麼做有些冒險。

    但她也沒有具體的目標,既然兩人都同意,那自然沒什麼意見。

    “行,那就把物資都整理一下,然後上路。”餘夢合起地圖,看向了那座墓碑。

    石頭的表面很光滑,刻有‘童檬’兩個字的凹陷處,在和煦的陽光下泛出一陣黑芒,隱隱有雷霆閃過。

    那模樣,彷彿就像是餘夢一直在那守護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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