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已確定失蹤人員:……禪院真依、與幸吉……”
那聲音平板而穩定,彷彿念出來的是一串催眠的數字。
橫躺在沙發的男人臉上蓋着打開的書,一隻腳踩在地上,一條腿擱在沙發扶手,癱得舒服又自在,看起來並未把這場彙報放在心上。
一身西裝的祕書已經唸完名單並適時地保持沉默。
夜蛾正道沉着臉:“悟,現在的情況不對勁,你怎麼想?”
“哈,”五條悟擡手拿下書,首先快樂地開啓嘲諷:“出了這種集體叛變的大樂子,那些老橘子一定能把老臉再氣上幾個褶子,噫想想就好惡心,我這個美男子可看不得這個。”
“希望直接氣死。”
五條悟雙手合十,面朝天花板祈禱。
辦公桌後的夜蛾正道眉尾跳了跳,按捺住想給又在做作的五條悟一拳的衝動,沉聲道:“目前並未確認名單上的人是叛變,他們只是毫無預兆的失蹤了,並且再未出現。”
“而且最初失蹤的一批人中,還有不在名單的……那個人。”
五條悟臉上的笑意散去了些,視線投向窗外飄雲的天空。
最初與異世來者達成盟約的男人表明自己的想法:“我倒不是無條件信任他啦……只是判斷他不會謀害東京校的師生。”
夜蛾正道同五條悟相識十餘年,但對無法看透的【五條悟】卻無法放下心中的疑慮,於是聽此一言不發。
事實上,二人都明白這次失蹤事件極大可能是出自同樣不知何處的【五條悟】之手,先不說莫名摻和進來的兩名京都校學生,其他咒術界的咒術師和監督基本皆是【五條悟】暗中籠絡控制的人手,其中過半還是二人明確得知投靠五條派的新成員。
在一片緘默中,白髮的領袖忽地坐起身,轉頭對靜候的手下吩咐:“目前失蹤的人手絕對不是那個人全部勢力,甚至可能三分之一都不到……去查詛咒師,境外咒術師,以及有意深入接觸咒術界的政要財閥。”
“有異動的詛咒師不能俘虜就處決,普通人時刻監視。”
五條悟深知那個人既然做出這種程度的大動作,必然已有把握完成他的目的。
眼見局勢大好,兩位六眼接着聯手發育幾年便能革新咒術界,可盟友卻突然背離了原本的道路,甚至帶走一部分力量。五條悟仍自信他的小盟友不會害他,卻也想不通【五條悟】還想做什麼,以至於要離開他。
極少求而不得的五條悟陷入沉思:還什麼是咒術界最強不能給他的?
涉谷之戰,前一天。
這天上午是一年級的理論課,四人準時攜帶着課本達到教室。
若是往常,難得不用在祓除任務和學業中焦頭爛額並聚到一起的夥伴們會在課前時間盡情放鬆休閒。
但此時四人個個心不在焉,沒有玩鬧的心思。
虎杖悠仁趴在課桌上長出一口氣,失落地拽拽同桌伏黑惠的衣角:“伏黑,你說明具老師現在在哪?什麼時候能回來?老師們一點消息都不和我們說。”
他身後的釘崎野薔薇抱胸冷哼:“我纔不信明具老師是失蹤,一定是那些骯髒的大人在瞞着我們搞事!”
“那一定是明具老師故意放出的破綻。”伏黑惠篤定地接上話。
接着伏黑惠擰眉,表情嚴肅地說:“所以我們不能擅自行動,這麼做可能會不利於明具老師的計劃進行。在老師們透露情報之前,我們要不給他們添麻煩。”
話音落下,一年級的年少咒術師頓時沉默。
說是不添麻煩不行動,但正在熱血青春時期的他們或多或少還是不服氣意難平的。
忽然,釘崎野薔薇一拍桌子站起身,桌椅發出惹人矚目的聲響。
她冷不丁宣佈:“那我們就逃課出去好了!”
其他三個少年驚詫地看着她,一時只覺得莫名其妙。
陽光傾灑之下,背光而立的釘崎野薔薇一改往日的硬剛作風,彷彿點亮了智慧的光芒:“伏黑啊,你說明具老師能計算一切,又說不要擅自行動干擾老師計劃,你都不覺得不對勁嗎!”
“既然能計算一切,那預料到我們想要加入行動也是合理的吧?反正呆着不動我受不了,先動起來再說!”
聽着十分像是狡辯藉口的話,卻讓伏黑惠恍然大悟,再沒有比學習作戰指揮的學生更明白明具老師的預判推演有多準確!
他們此時的想法,天天教導他們的老師怎麼會不知道!既沒有下發任務,也沒有來安撫按住他們,其實就是最大的暗示!
在釘崎野薔薇以爲自己亂說一通夥伴們都不贊同的時候,伏黑惠和同樣相同的吉野順平對視一眼,又看看十分意動的虎杖悠仁,很乾脆地收起了書本:“你說得對,釘崎,我們先去資料室得到情報,再商量後面的行動。”
釘崎野薔薇和虎杖悠仁先是一愣,然後立刻歡呼雀躍地圍住伏黑惠,甚至還拉了一把安靜的吉野順平。
“伏黑哥,聰明!”“伏黑好耶!”
被三個人圍住的伏黑惠死魚眼:“……喂,別鬧了快收拾東西。”
當一年級四人避過校內其他職員來到資料室的時候,推門卻看見二年級的前輩早就在裏面忙碌。
因爲苦於翻找資料把馬尾辮抓得鬆散的禪院真希招呼他們:“終於反應過來了?那就快點來幫忙。”
書架後狗卷棘和熊貓探出身來,向他們揮手。
四人相視一笑,走進少有人來的資料室。
於此同時,臨近節日的涉谷已經人潮涌動,正適合混入其中暗下佈置。
【五條悟】依然在筆記本上寫寫畫畫,這間位於大廈中的隱匿會議室裏,所有人面對孩童模樣的領袖都大氣不敢喘,戰戰兢兢地等候命令。
唯二鎮定的是笑容和善的僧袍青年羂索,立在【五條悟】身後的寡言壯漢脹相。
“明天,計劃開始。”
【五條悟】冷淡地宣佈,然後看向態度似乎十分順從的羂索。
“明天跟着我面對五條悟的時候,你不能做計劃之外的任何事。”
額頭橫着一道縫合線的羂索點頭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