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過胤禛剛出了永和宮的宮門,就被一個小太監攔住了去路。
“奴才給雍親王請安,雍親王吉祥。”一個面熟的小太監一直候在永和宮外,見到胤禛立刻上前請安。
“何事?”胤禛問道。
“回雍親王的話,奴才是皇太子身邊的,奉皇太子口諭,在此等候雍親王,請雍親王去東宮一趟。”小太監依然跪着答話。
“帶路。”胤禛向來不愛打破砂鍋問到底,只是淡淡的交代了一句,便跟着小太監前往東宮。
胤禛也不知道二哥找自己幹什麼,但是從今天上朝時二哥的態度來看,明顯是找自己有事的。
不過多時,胤禛便抵達了毓慶宮,也就是皇太子所居住的東宮。
“王爺稍等,奴才這就去稟告太子殿下。”小太監將胤禛領進了毓慶宮的院子之後,便對着胤禛說道。
“嗯。”胤禛只是淡淡的嗯了一聲。
“讓孤的四弟進來吧。”太子慵懶的聲音傳進了胤禛的耳中。
胤禛聽到太子的聲音後,也沒有絲毫的猶豫,直接就一下掀開了簾子,徑直走了進去。
胤禛進來之後,一眼看到的就是皇太子孤身一人坐在桌邊喝酒。
太子看到胤禛進來之後,舉起手中的酒杯,笑着說道,“四弟,快坐下,陪二哥喝兩杯。”
胤禛看着自己的二哥,現在沒了一點兒太子該有的樣子,忍不住皺了皺眉。
但是胤禛也清楚的很,二哥的心情肯定是不好,否則不會變成這樣。
胤禛什麼也沒說,只是默默的走到了太子的身邊坐下,接過小太監遞過來的酒杯,然後對着屋裏侍奉的人說道,“都下去吧,有本王在這陪着太子就行了。”
小太監聽到雍親王的話,看了看太子,然而太子只是微笑着看向雍親王,並沒有說什麼。
小太監便順從的將手中的酒壺輕輕放在了桌子上,然後慢慢退了出去。
“二哥,怎麼這個時辰獨自在這喝酒呢?”
胤禛的一句二哥,讓原本微笑的太子,笑容僵了一下,神情有些恍惚。
不過也只是瞬間,太子臉上的笑容又恢復如初。
“四弟,身子可是全好了?可以陪二哥喝兩杯嗎?”太子笑着問道。
“二哥相邀,自是可以。”胤禛端起酒杯,看着太子說道,“弟弟也是許久沒有和二哥這樣單獨喝酒了。”
“四哥。”太子只是喊了一聲胤禛,但是什麼也沒有繼續說下,只是一杯接一杯的繼續喝了起來。
胤禛也沒有多問,就是陪着太子一杯接一杯的喝着。
“四弟啊,你說,對於一個千杯不醉的人來說,是不是連逃避悲傷的資格都沒有呢?當喝醉都成了一種奢望,內心除了無盡的痛苦,又還剩下些什麼?”
太子放下了手中的酒杯,然後低着頭,眨了眨眼睛,目光向上移,又把頭擡了擡,盯着面前的胤禛,嘴角微微上揚,嘆了口氣。
胤禛看着像是瘋了一般的太子,剛想開口說點什麼。
就看見面前太子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這一次,他仰頭看着屋頂,哈哈地大笑着。可笑着笑着,太子便閉上了雙眼,兩滴眼淚就這麼驀地流了下來,隨即太子的笑聲戛然而止。
胤禛看着太子的嘴角也耷拉了下來,面前的太子開始輕輕地抽泣。
“二哥。。。二哥,到底這到底是怎麼了?”胤禛擔憂的問道。
可是面前的太子現在已經泣不成聲,這一年多來的日子,到底是怎麼過的,只有太子一個人知道,其他人根本無法理解,也無法想象。
不知道太子哭了多久,胤禛就這樣坐在一旁靜靜地看着,任由太子發泄着自己的情緒。
胤禛多少是能理解太子的情緒的,也大概知道爲什麼一向清高自傲、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東宮太子,爲什麼此刻會哭的像孩子一個委屈。
突然間,胤禛看着面前的太子,從懷中掏出了一本明黃色的奏摺,從奏摺的破損程度來看,應該已經放置很久了。
“四弟,你可知道這是什麼東西嗎?”太子邊哭邊看着胤禛問道。
胤禛木然的搖了搖頭。
“這是皇阿瑪在我兩歲的時候,冊封我爲太子的奏摺啊。”太子的聲音都是顫抖的。
胤禛忍不住嘆了口氣。
“自古帝王繼天立極,撫御寰區,必建立元儲,懋隆國本,以綿宗社無疆之休。朕纘膺鴻緒,夙夜兢兢,仰惟祖宗謨烈昭垂,付託至重;承祧衍慶,端在元良。嫡子胤礽,日表英奇,天資粹美。茲恪遵太皇太后、皇太后慈命,載稽典禮,俯順輿情。謹告天地、宗廟、社稷。於康熙十四年十二月十三日,授胤礽以冊、寶,立爲皇太子。正位東宮,以重萬年之統,以系四海之心。大典告成,洪恩宜霈,所有合行事宜,開列於後。於戲。主器得人,益篤靈長之祜。綸音式渙,用昭浩蕩之仁。佈告中外,鹹使聞知。”
太子看着奏摺,一字一句的將上面的字唸了出來。
“四弟啊,你可知道這個皇太子的頭銜對於二哥來說,有多麼痛苦嗎?”太子將奏摺奮力一扔,直接扔到了旁邊的地上。
胤禛則是走了過去,將地上的奏摺撿了起來,好好的摺疊起來,走到太子的書桌前規規矩矩的放好。
雖然胤禛知道太子實在是壓力太大了,纔會做出這般舉動。
可是太子現在的地位本身就是如履薄冰,如果隨意將皇阿瑪的奏摺扔到地上,被人看見了之後,恐怕又是一條太子大不敬的罪過。
胤禛放好了奏摺之後,這才又走回了太子的身邊坐下,對着太子說道,“二哥,你可是想要放棄這太子之位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