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野有些呼吸不過來,也沒有去推開顧言酌,雙手抱住顧言酌,用力回抱住他。
顧言酌深深吸了口氣,他的伴侶終於回到了他身邊。
“對不起,小野,對不起。”
如果他沒有讓江野一個人待在那裏,江野也不會被人帶走。
江野有些愧疚,持續的時間卻不長。
他比顧言酌矮半個頭,踮起腳尖,用臉蹭蹭顧言酌,“不關你的事,我現在不是回來了嗎?”
他身上的溫度很低,顧言酌身上卻是暖暖的,江野把顧言酌的頭擡起,雙眼直視。
兩個涼涼的鼻尖貼在一起,“親親我,好嗎?”
顧言酌捧起江野的臉,嘴脣顫動地印上那張因失血過多而蒼白的脣瓣上,輕輕的,帶着珍視和珍重,緩慢的親吻。
江野身上的血管已經轉化成淡青色,淡淡的顏色,卻有種誘人的意味。
一夜瘋狂。
陳冰等亦是瘋狂之夜。
對於平南基地來說,這夜註定難眠。
顧言酌沒想趕盡殺絕,只不過,他們對於自己的行爲要付出代價。
江野開始了自己夢寐以求的生活。
睡覺睡到自然醒,食物有人找,生活幸福美滿。
他們沒有一直待在z市,江野一早就想好好欣賞一下這個世界的美麗,所以顧言酌帶着他滿世界跑。
“顧言酌,這裏有個大蜘蛛你看,變異了,比我臉還大。”
“顧言酌,我想換一件衣服,我們去逛商城吧。”
“顧言酌,海里好像有東西,是個八爪魚,長得真醜。”
“顧言酌......”
“顧言酌,我們回去吧。”
這一趟旅行,用了他們三個月的時間。
這場冬季也異常漫長。
江野想要回去看看其他人。
車上,江野睡着,顧言酌小心用一隻手把他的頭從車窗上移到背靠椅上。
江野休眠的時間越來越長,次數也越來越多。
顧言酌很擔心他的身體,但不論他怎麼問都被江野含糊過去。
“我爲什麼一直睡覺,你說是因爲什麼?嗯?”
一個月前,818從求助了它的上司,就在剛剛,他獲得了一塊備用能源。
江野雖然經過系統治療恢復,但他身上受到的損傷是難以抹去的,再加上他沒有晶核,從其他晶核中吸收的能量不能儲存,他的身體就是一個漏風的袋子,這邊裝,那邊露。
雖然系統需要很長的時間積累能量,但江野的身體狀況不允許,他現在還在死撐。
但半個月後他的身體就會迅速枯敗下去。
不說像原來一樣清醒着腐爛,也好不到哪去。
818:“宿主,我回來了。”
江野嗯了聲,他的情況確實不太好。
他能感受到自己的精氣神一天不如一天,如果不是經過系統能量的蘊養,他都可能撐不到這個時候。
顧言酌和江野離開後,陳冰開始着手管理龐大的喪屍羣。
他最終決定留下來,就當報恩了。
他們在z市建造了基地,裏面的喪屍都是有意識的喪屍,除了他們還有顧江兩家,顧舟回到了平南。
平南基地被摧毀大半,祁賀最後被放了出來,他不願意離開,不論是什麼,他也沒有想過離開平南基地。
顧舟和祁賀加入了重建家園的隊伍中,不過他們和江野也沒有失去聯繫。
他們再次重聚在一起,五個人。
江野,顧言酌,祁賀,顧舟,陳冰。
這一餐還是江野讓家裏做好拿過來。
四菜一湯,有肉有酒。
在研究所後,這是顧舟第一次見到江野。
他彷彿有千言萬語,可江野避着顧舟衝他搖頭。
酒足飯飽,江野在顧言酌臉上親了一口,一點都不避着人,“顧言酌,你去把我給他們帶來的禮物拿過來。”
等顧言酌離開,飯桌上熱鬧的氛圍很快就平靜下來。
顧舟:“江野,你身體?”
祁賀也看他,想知道答案。
江野:“這可能就是最後一次見面了。”桌上的氛圍陷入低谷,明明即將面對死亡,江野臉上卻不見驚慌。
就如往常,用最平常的語氣說出絕望的話。
陳冰沒想到自己會聽到這些,內心十分複雜。
這是他第二次見江野,江野依舊讓他感到驚豔,每每見知,皆是心神動盪。
這樣的人,就要死了啊。
陳冰看着手腕上一顆顆由滾圓的小珠子串成的手鍊。
未來和意外,不知道哪一個會先來到。
顧言酌的回來打破了這死寂的冰塊,他把江野給他們的禮物一一遞過去。
江野笑道:“拆開看看吧。”
祁賀的禮物是一把精緻的手槍,顧舟是是一塊稀有的金屬石,陳冰也有禮物,是一朵永生花,這是陳霜最喜歡的花。
等三人都拆開禮物,江野神奇般從桌下拿出一個小盒子,把盒子推到顧言酌面前,示意他打開看看。
裏面是一雙對戒,沒什麼花樣,只是中間鑲嵌着一枚小小的藍色寶石。
顧言酌呼吸一滯。
江野拿起其中的一枚戒指,牽起顧言酌的手,把戒指套上他的無名指。
“我家接了你家的聘禮,現在你可以幫我帶上戒指嗎?”
三個人沒講話,靜靜看着他們。
顧言酌屏住呼吸,把戒指推到無名指上。
他們肆無忌憚接起吻來,陳冰率先鼓掌,然後就是祁賀和顧舟。
顧舟忍了又忍,還是低下頭,把發紅的眼睛藏在底下。
祁賀他們走了,走之前,祁賀把一包東西塞給顧言酌,露出的一角是一張鋒利的照片邊沿。
幾天後,江野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虛弱下去。
顧言酌把他抱上了車,他說:“我帶你去看雪。”
一路上,江野幾乎是在昏睡中度過。
等他醒來,車窗上覆蓋上一層潔白的雪。
從車窗望去,霧凇沆碭,天與雲與山與水,上下一白。
江野下車,一腳踩進綿軟的雪中,頓時陷下去了一個窩。
他有些冷,顧言酌抱着他,細冷的雪落到他們身上,一點點染白了頭髮。
江野轉動僵硬的脖子,對顧言酌說:“我記得你還有一個親親沒有使用,現在可以使用嗎?”
相貼的臉頰有些冰冷,不知是淚還是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