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了線，江野才似想起來什麼。
直播間還開着麥，江野只能打字。
小野：哥哥，我是個主播，所以我們玩遊戲的畫面都被直播出去了，你介意嗎？
直播。
許斯邁眼眸中極快閃過一絲情緒，他回道：沒事。
江野又給他發了個鏈接：這是直播間，哥哥可以來看一看。
許斯邁點開鏈接，手機提示他還沒有下載app，他點擊下載註冊後點擊鏈接屏幕直接跳轉。
他頓時被屏幕上方的人像吸引。
少年坐在椅子上，小小一個，有段時間沒剪的碎髮蓋住他的眼睛，落下一小片陰影，衣服鬆鬆垮垮穿在身上，露出小巧的鎖骨，嘴角的笑容柔和，全身透着股乖巧的勁。
許斯邁凝視着，眼微垂。
這麼小，看起來比他小很多。
塞在耳朵裏的耳機是極好的，傳出來的音質也極爲漂亮，連少年說話時帶出的氣聲都一清二楚。
“謝謝姐姐的禮物。”
有人打賞，少年的視線便從手機轉到電腦上，盈盈一笑，那藏在陰影中的眼眸此刻也熠熠生光。
不知不覺，許斯邁看了很久，久到眼睛酸澀發疼。
到了傍晚，許斯邁看見江野仔細把盤子裏的雞蛋喫完，沒有一點浪費。
他在食堂裏也點了一份西紅柿炒蛋，平時是不怎麼會喫，他嚐了下，感覺還不錯，酸甜口味。
晚上還是和江野一起玩遊戲，不同的是，他桌上的電腦出現江野直播的畫面。
看着少年是如何眉帶笑意一聲聲喊他哥哥。
看着少年衝着屏幕甜甜的笑，他好像都沒有煩惱，一整天都是開開心心，就算遊戲輸了，也是笑着重開。
少年還是個沒有簽約的新人主播，沒有固定的粉絲羣體，就算他一天直播十個小時，收到的打賞也基本不會超過兩百，能到少年手上的就更少。
第二天，許斯邁收到少年給他發來的圖片，上面是一張西芹炒肉的圖片。
“味道還不錯哦。”
許斯邁還知道了少年的名字，叫做江野，他說他的野是田野的野。
他把江野的直播都看完了，連以前的錄播也看了。
視頻裏沒有太多出現江野家裏的狀況，不過從他的輪換的衣服和明顯剩下的晚餐可以看出江野生活的環境並不好。
明明一直在被生活打壓，爲什麼江野依然可以揚起笑容。
許斯邁不太能理解。
兩人經常會在一起遊戲，許斯邁幾乎成了江野的固定好友，好像這不僅僅是江野一個人的直播。
許斯邁的話雖然依舊很少，但也不至於只有那麼一兩個字。
每次在面對屏幕裏那張帶着期待的小臉，許斯邁總會做出迴應，他好像不想看到江野失落的表情。
一個人的獨角戲，最後也成了兩人的同臺。
爲了完成小組作業，許斯邁打遊戲的時間減少了很多，不過他還是會看江野的直播，帶着耳機在圖書館複習，聽着那糯糯的聲音敲擊耳膜。
但他從來沒有告訴過江野自己一直在看他的直播，也沒有在直播間發過彈幕。
許斯邁不在的時候，江野很少會玩輔助，他最喜歡的還是法師和射手。
“小野！我竟然和你一起打遊戲了！”
“我好喜歡你！”
“小野，我玩刺客，你輔助我好不好？”
“我一邊看你直播一邊打遊戲，沒想到會匹配到你！”
原來是粉絲。
直播這麼久，江野也有點粉絲了。
對於粉絲，江野還是很寵的，把法師換成了一個可以加血的輔助。
這時候，隊友麥裏突然出現一個年輕的男聲。
“小野，你不玩小瑤瑤嗎？”
江野一般玩輔助都是會拿小瑤瑤，要是拿不到纔會選擇其它英雄。
許斯邁心裏突然冒出一絲情緒，他不想讓江野拿小瑤瑤，可能是私心作祟，因爲江野和他玩纔會拿小瑤瑤，讓他生出一種自己對於江野來說是特殊的存在。
他還沒弄清這種情緒，來得太過突然。
日後他才知道，這種情緒叫做————佔有慾。
江野搖搖頭，他知道那位粉絲能看見，“我可以幫你加血的，不好嗎？”
[那個粉絲心裏沒點數嗎？小可愛什麼時候纔會玩小瑤瑤]
[只有在和野王哥哥一起玩，弟弟纔會玩]
[小野：我只會騎野王哥哥，懂？]
類似這樣的彈幕出現在直播間，許斯邁發現江野沒有反駁。
所以，他對江野來說，是特殊的嗎？
沒有人回覆這個問題，許斯邁心裏卻升起一絲隱祕的愉悅。
粉絲：“好吧，還以爲小野今天可以騎我了，不過我也可以帶着小野飛哦，小野可以叫我哥哥嗎？”
寫字的筆陡然而停，在紙上留下一個小黑點。
“哥哥。”
紙上留下一道黑色痕跡，痕跡重重印刻在白紙上。
許斯邁繼續在有劃痕的紙上寫下一個個字，可即便把紙寫滿，那條斜劃在紙上的痕跡也遮蓋不了。
許斯邁看着有瑕疵的紙張，眸光意味不明，垂頭全身帶着憂鬱的氣息，同時那股子疏離感也愈發重了。
他取下耳機，在按下開關鍵的同時，屏幕裏江野的臉消失不見。
江野能夠清楚感知到許斯邁的態度變得冷硬。
他看着正在進行遊戲的頭像，對攝像頭道：“我們今晚抽人玩好不好，雖然我水平很爛，但是姐姐們別嫌棄我。”
屏幕上頓時出現幾個禮物，全都來自一位叫做深海的魚，江野的榜一大佬也是她。
鬍子桐發彈幕，[弟弟，姐姐帶你飛！]
江野笑了下，“小魚姐姐把賬號發給我，我拉你。”
還有三個名額，江野直接發佈一個抽獎的程序，讓那些有意向的抽獎。
等籌齊五人，江野就點了開始。
“弟弟，我來輔助你吧。”鬍子桐開口，聲音很好聽，江野誇讚了一番，把鬍子桐的臉都說熱了。
一晚上，江野都是在和粉絲玩，他技術是有目共睹的進步，畢竟每天玩那麼久，不過粉絲的技術就參差不齊，有贏有輸，不過彈幕多了很多，直播間的人數也增加了不少。
晚上睡覺前，江野給許斯邁發了晚安，和平常一樣的語氣語調，沒有問他爲什麼沒和自己一起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