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江硯川成了童生，江野把他安排到縣中學堂，和那些童生一起讀書。
江硯川走後，江家人罵他傻。
“這兩年你供他讀書識字，已是不易，爲何還讓他去書院？”
江家還在念書的人還有老大和老二的兒子，其他孩子都下來了。
春妮子定了親，是一戶不錯的人家，念及春妮子年紀還小，再過個兩年成婚。
江野上山的頻率也少了。
江家村附近的山都不大，山上的獵物也不能大肆捕殺，所以他決定換個地方。
張大壯跟着江野賺了不少錢，把房子修繕修繕，原本沒有媒人上門，這些天也有人來打聽。
他娘很高興，還以爲自己有生之年看不到兒子成親，對江野也是多多感謝。
自己兒子是個什麼樣，她也知道。
江野見張大壯滿臉笑容，笑道：“好事定了？”
張大壯頗爲不好意思，撓撓自己腦袋瓜，“定了，都算好日子了，明個兒開春，哥一定要來喫酒。”
江野應下，“一定去。”
張大壯都要成親了，江野這個二十又三的人天天被江母叨叨，急得不行。
“別人家兒子都能跑了，你這還沒定下來，你這是要急死我啊。”
“你瞅瞅這村子裏，有幾個二十好幾了還不成婚的？”
“老四，你幾個哥哥及冠就成了婚，你怎麼就不樂意呢？”
“你這是要氣死我啊！”
江野攔住拍手的江母，“娘，兒子還沒有心悅的姑娘，您啊就別逼我了。”
不待江母再說，他就道：“兒子準備在縣裏租個屋子”
怕江母多想，他解釋道：“附近的獵物兒子都獵的差不多，得換個地方。”
江母沉默片刻，轉身回了屋子，邊走邊嘀咕：“兒大不由娘，兒大不由娘了。”
江野知道她回房就是跟江父說這個事，不過這也算是同意了。
幾日後，江野在書院附近租了個屋子。
屋子空間蠻大，就是設施有些陳舊，因爲靠近書院價格也不便宜，一個月就得一兩銀子。
張大壯也來了，他還是跟着江野，江野說換地就跟着換。
兩個人把屋子打掃一遍，去買了需要的東西。
江野進點心鋪，買了兩斤桃酥兩斤綠豆糕，他讓張大壯先回去，自己提着糕點去了書院。
書院不大，供學生讀書一個屋，住宿一個屋，廚房和用餐一個屋，其它就是夫子休息的地方。
一踏入書院，就是一陣朗朗書聲。
來之前，江野換了身衣裳，是江母給他用絹布做的。
他先去夫子房中坐坐，拿了一斤桃酥一斤綠豆糕，夫子把他迎進去。
“硯川是個有天賦的孩子，我想來年他就已經可以去參加府試。”夫子這般說。
江野：“多虧了夫子的教導，硯川在您這兒學了不少東西。”
夫子是喜歡江硯川，這個孩子在書院他也看得仔細。
勤奮好學，孜孜不倦，將來的路不止與此。
夫子的誇讚一點沒少，江野也謙虛稱是。
休息時間到，江野就從夫子房中出來，在人中搜尋江硯川的身影。
江硯川從書中擡起頭，朝那人指向的方向看去，眼中浮出歡喜，他放下書卷，跑過去。
“小叔，你怎麼來了。”
喫得好，少年也抽條了不少，不過比起江野來還是廋了。
江野提起糕點，笑道：“來看你。”
江硯川把江野帶到了自己歇息的地方，一間房兩人，空間狹小。
他讓江野落座，接了杯水給他。
江野不準備多留，他就是來看看江硯川適不適應書院的環境。
“在書院可有人欺你？”
江硯川遲疑半晌，答道：“未曾。”
望見江野懷疑的眼神，他只好道來，“未有欺我，不過是與我不合，事事都要與我爭辯，爭搶，若爭論不過，便會使些小伎倆，並無關係。”
想到江硯川日後要回去的地方，江野告訴他，“該是你的，就該去爭，強硬點，別讓人欺辱了你。”
江硯川愣怔，沒有人告訴他是你的東西就要去爭，他已經習慣退讓。
他會把食物讓給葉子，六子，對他們的要求也會應下，李氏想讓他給麥子讓位，他也會退讓。
他事事都會退讓，都可以退讓。
今日，江野告訴他。
該你的東西，你就去爭。
江硯川看着他不言。
江野摸摸他頭，他感受到江野溫熱的掌心。
“你別怕，小叔陪着你。”
江硯川鼻子一酸，撲到江野懷裏。
過了會，江野笑他，“都已束髮，怎還抱着不放。”
江硯川從他懷裏擡起頭，臉上染上薄紅。
江野衣襟上溼了點，他站起身，“我該走了，我在這附近租了間屋子，下次帶你去，這幾日我準備去山上看看。”
每每江野從山上下來，身上必定得瘦，不過瘦得快，補肉也快，回家休息幾天就慢慢回去了。
江硯川知道，如果不是因爲自己，小叔也不用這般勞累。
他若不考取功名，又如何報答小叔。
待他考取功名，小叔也不必去捕獵，他自養着小叔。
年歲大了，他也知道江野待他的好。
那野菜糰子江野自己都喫不飽，還是藉着讓他浣衣的名頭給他。
江家又不是富貴人家，那掉在地上的雞蛋也是寶貝，怎會捨棄。
不過是小叔顧及他的由頭。
江硯川拿起牀邊上的書籍翻看，喫兩塊點心墊肚。
江野都是挑好的買，這拿過來的點心味道不錯。
江硯川給與他同宿的人一種拿了一塊就收起來，這是小叔給他買的，省着喫能喫好久。
之後每隔個把月，江野就會去一趟，給江硯川送點喫食。
天氣溫度降下來，他就拿鹿皮去製衣鋪，給江硯川制了身衣裳。
江硯川拿着衣服不肯收，他瞧着江野還是身着布衣，這衣服給自己不如給小叔。
江野：“衣裳是按照你的尺寸定的，你若不要我也穿不了，還是說把這衣裳給六子？”
江硯川抗拒的手猛然停下，小叔給他的衣裳怎能給六子，是小叔專門給他做的。